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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望穿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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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无固定的目的地,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此刻一定还没有回家,于是她就鞭策着那匹瘦弱的驴子,走进了这座闻名的古城。



    西安城内的繁华,在西北这一带是可称为首屈一指的,石慧骑着驴子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望着两旁的行人和繁盛的市场,然而她的心却远远地不知飞向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话,把臂走了过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险些将椅子的四条腿都压断。



    本来坐在石慧旁边的一个瘦长汉子,哈哈大笑着说道:“庆来兄,小弟真想不到今天你也会跑到这里来,平常你是最喜欢看热闹的,怎的现在你却连那一场热闹都等不及看呢?”



    那庆来兄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想在那里多留两天,等那场热闹看完再走,可是我身不由主,却非来不可,真教人肚皮都气破!”


    原先也已坐在楼上的另一人,此刻插口说道:“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是有什么热闹好看呀?”



    先前那人道:“约莫两个月前,游侠谢挫自己在小柳铺砍断自己的两条手臂那件事,你总该知道吧,”

    那人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那游侠谢铿是何等人物,不用说是在你我兄弟之上,他既然肯这样大张旗鼓,当然是十拿九稳,而那位无影人,二十年前大名就非同小可,当然也不是好斗的角色,看到谢铿的那种像告示牌一样的挑战,当然也一定会赶到柳铺去,这一下,小柳铺又有热闹好看了!”他哈哈一笑,又一拍桌子,摇头晃脑着说道:“只便宜了小柳铺上开着店铺的那些人,自从千蛇剑客那档子事后,小柳铺做买卖的人就发了财,现在都盖了新房子了。”



    那位庆来兄接口笑道:“苦就苦了我,听你口沫横飞的一讲,讲得我心痒难抓,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可就是看不着。”



    活一说完,四人都笑了起来。



    石慧听得心里“怦怦”跳着,暗暗忖道:“原来那个小镇叫做小柳铺,听这人一说,妈一定是到那里去了。”她想到可以找到妈妈自然高兴,可是又想到妈妈已处于危险之中,又不免担心,忐忑之中,菜已送上来了,可是她哪里还吃得下,匆匆结了帐,就下了楼。



    走到原来她系着驴子的青石桩上一看,那里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条石桩,系在上面的驴子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石慧想不到这么瘦的一条驴子还有人偷,气得直跺脚,但也没有办法。



    她已没有钱再买一条,于是她安慰着自己:“凭我这两条腿,怕还走得比驴子快。”一咬牙,就踏着大步走出了城。



    她心里着急,一到无人之处,就展开轻功,连夜奔驰之下,过富平、铜川、黄陵、甘泉,越延安、安塞,至绥德,沿无定河北上,经过了这一大片古时的战场,而出榆关。



    于是,她又回到了那在伊克昭盟沙漠边,已经近于沙漠的黄土高原上,那熟悉的塞外风沙,使得她不禁又忆起白非。



    一路上,她也碰到过不少武林人物、然而她惶恐之下,却没有向别人打听什么,当然也不知道小柳铺上到底已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到了小柳铺,一脚踏上那条小路,她才知道这小小的市镇果然已有了极大的改变,最显著的是,两旁多了数十块店招。



    然而这小镇虽然已比以前繁盛,但是却平静得很,看不出有什么热闹发生的样子,石慧不知道即使是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它所激起的涟俯,也是很快就会消失的,她还在暗自庆幸着,自己在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赶到了。



    小柳铺虽小,但是要找一个人还是不大容易,尤其是此刻的石慧,想了想,她只有向别人打听,而据她经验所及,无论要打听什么事,最好:的对象当然就是酒楼菜肆中的堂棺、小二。



    但是她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已经迟了。



    原来几天之前,这小镇铺上,就又生出一件为天下武林所触目的大事。



    那饭铺中的店小二在接过石慧的一些散碎银子之后,口沫横飞他说道:“那天下午,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的人,右臂上系着布条,像是受了伤,可是这些日子来我们江湖好汉见得多了,受伤的人更见得多了,也没有怎么注意他。”



    “那人身材不高,走到我们铺里,就叫了好多菜,可是却又不吃,我也不敢多去招惹他,因为他那一张脸,又冷又硬,像是刚从棺材里跑出来似的,看一看都会吓死人。”



    石慧听他光说闲话,不耐烦的催他快讲,那店伙虽然会说普通的中原方言,却又说得不十分高明,他努力的说下去道:“那时候,我们小柳铺上的每一家店铺里,差不多都贴着一张纸条,那是一位叫做游侠的大侠客贴在这里的,上面写着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要找一个无影人报仇,我们店里也贴了一张。”



    说着,他手朝靠南的墙上一指,石慧随着望去,看到那墙上新涂上一大片白垩。



    店伙接着又道:“那张字条原来就贴在那地方,那穿着黑衣服的人一看到那张字条,身子就鸟一样地飞了起来,朝那张字条一抓,真有本事,他随便一抓就把那么牢固的墙抓坏了一大片。”



    店伙摸着头,仿佛对这种有本事的人非常羡慕,接着又道:“后来,我才知道这全身穿着黑衣服的小瘦子敢情就是无影人,他刚抓下那张字条后,就有一位长得庸洒得很的年轻剑客跑了进来,这年轻的剑客也是大大有名的角色,叫做剑丁善程,跑进来之后就朝那无影人一拱手,那无影人却大刺刺地坐在那里不理他,剑也不生气,只对无影人说游侠谢大侠在外面等着她。”



    这店伙原来口才极好,像说书似的一讲,石慧听得紧张已极,那店伙一笑,道:“昨天有位大爷带着两个女孩子来这里,也是问这些话,听得也是紧张得很,跟你——”



    石慧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催道:“快说下去。”



    店伙暗暗吐舌,只得转回话头,接下去道:“当时我就奇怪,这位无影人右手受了伤怎么还能打架,哪知后来我跑出去一看,嘿,您猜怎么着,”他故意一顿,道:“那位游侠谢大爷呀,竟是两条手臂都没有了,只剩两条腿,可是人家果然不愧是大侠客,虽然成了残废,但是站在那里还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寒酸。”



    他竟一伸大拇指,又道:“这位谢大爷可真是个好汉,看到无影人来了,就仰天大笑了一阵,笑得声音震得我耳朵直嗡嗡,两人面对面的刚说了几句活,旁边就围满了不知多少人,敢情有人就专为着要看这场热闹赶到小柳铺来的,因为我去得早,所以站在前面,后来我怕后面的人看不到,就索性坐下来了。”



    这店伙仿佛得意已极,接着道:“那无影人三言两语之下,身子不知怎么一动,就掠到谢大爷身前,左手一晃,就朝谢大爷劈了过去,谢大侠没有手,当然不能还手,可是人家那两条腿却厉害得紧,像扭股糖似的,左面一拐,右面一拐,无影人根本连边都摸不到他的。”



    这店伙像是对谢铿极为推崇,对无影人却无甚好感,石慧不禁“哼”了一声,店伙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哼的什么,又道:“这两人本事都大极了,就在我们街头的那一大块空地上,打了半天,我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怎么动的手,只看到两条人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动着,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两人打了半天,忽然飕然一声,从人头上又飞进来个人,是个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男子,长得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我要不是亲眼看见,可真不相信他也会有本事。”



    石慧暗忖,知道这人必定就是她父亲石坤天,知道了这消息后,也赶了来,她心里不禁一呆,因为她知道她父亲的武当剑法,还在那天中六剑之上,她父亲一来,她母亲就不会吃亏了。



    那店伙接着道:“这人一飞进来,就大叫无影人和谢大爷住手,哪知这时候那位剑丁大爷也飞了出来,拦住那个人不让他跑到谢大爷动手的地方去,那人不答应,两人三言两语,也打了起来。”



    “这两人一打,可更热闹,原来两人都使剑。一动上手,只见满天剑光乱闪,四面的人都吓得直往后退,生怕剑光碰着自己。”



    “这时候,大家都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眼睛,看了这一堆,就顾不得看那一堆,我暗地一盘算,知道正主儿是谢大爷和无影人,剑他们不过仅是陪衬而已,所以我的两只眼睛,就集中了全部精神朝谢大爷这面看。”



    “可是那边剑光像是几百双长银色翅膀的蝴蝶似的满天飞舞着,我有时也舍不得不看两眼,可是无影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石慧紧张得竟站了起来,店伙看了,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下去道:“我眼睛朝那面一看,那边动手的两个人已经倒下一个,我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倒下去的,后来我听一位好汉说了才知道!”



    这店伙喘了口气,石慧暗自默祷,希望倒下去的是游侠谢铿,而不是自己的母亲——无影人。



    那店伙见到她脸色发青,心里有些奇怪,接着又道:“原来谢大爷和无影人打了半天,可说得上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打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后来不知怎么一来,谢大侠张口一喷,从嘴里吐出一粒小丸子来,飕然打向无影人。”



    “而无影人那时候正用了一招什么春燕剪波,看到那粒小丸子打来,就往旁边一闪,哪知谢大侠早已算好了她这一着,本来踢向右边的一条腿,这时候突然一拐转,朝她腰上踢去。”



    “可是无影人也自了得,在这种时候,还能又一扭腰,右掌飕然下切,唉——但是她忘了右掌已经受伤,根本不管用了,谢大爷一脚着实踢在她腰眼上,另外一只脚也跟着飞了起来,‘砰’然一声,也就踢在她右边的胸前——”



    石慧听得心胆俱裂,“叭”的一掌,将桌上的茶杯都震得飞了起来,那店伙一打哆嗦,一想起昨天带着两个女子的少年,听到这里也是面目一变,他怔了一会,赶紧赔着笑说道:“他们这些武功,我可不知道,这是我听别人吃饭的时候说的,还说谢大爷那种腿法,是什么久已失传的燕爪,我也弄不明白,明明是腿法,为什么却又叫做爪。”



    石慧强自忍着泪珠,道:“说下去。”



    那店伙才又说道:“无影人被谢大爷这两腿,踢得往后飞了几尺,跌到地上,旁边看着的人都叫起好来,敢情这谢大爷人缘很好。”



    石慧又冷哼一声,脸上的颜色难看已极,眼睛都红了,那店伙一看,暗付道:“这女子大概和那无影人是朋友。”暗暗一伸舌头,将翻了的茶杯扶好,才又接着往下说道:“可是我看起来,那无影人也蛮不错。”偷偷一望石慧,又道:“剑丁大爷和那人一看这里的情形,就马上住了手,剑掠到谢大爷旁边,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另外那个英俊的中年人,却和无影人是朋友,飞一样的跑到无影人那边,去看无影人的伤势。”



    “伤势怎样?”石慧情不自禁,焦急地向那店伙问道。



    那店伙摇着头说道:“那时候的无影人,满身是血,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位男子,低低他说了两句话,谁也没有听到,那位中年剑客就横抱她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从人堆里往外面掠了出去。”



    “他们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石慧又焦急的问道!



    那店伙又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大清楚,那位谢大爷等到那位中年剑客抱着无影人走了后,就对四周的好汉说了几句话,意思就是说他自己的恩仇都已清了,以后他也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



    “那位中年剑客带着无影人还在对面那家客栈里住了两天,那无影人的伤重得很,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后来那位中年剑客就雇了辆车,带着无影人朝南面走了,我看——”



    他一看石慧的脸色,下面的话就机警地顿住了,改口道:“我看姑娘最好到对面那家客栈去问问,是那家客栈的小潘替他们雇的车,也许能够知道他们往哪边去了也不一定。”他拿起毛巾:“姑娘,你还没有点菜呢,要吃些什么呀?”



    话刚说完,石慧已经跑出去了。



    石慧此刻的心情,乱得仿佛一堆乱麻似的,哪有心情来听这店伙的废话,她极快地穿过街,走到那家客栈,寻着小潘一问,那小潘像所有做这种事的人一样,也是个多话的。



    他源源本本的向石慧说道:“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那位无影人,委实伤得太厉害,我一看不对,就替他们雇了辆车,讲明的是先到西安,再到湖北,一共是五十两银子脚力钱,姑娘假如要找他们,也容易得很,因为那辆车是老刘的,那匹马少了一只左耳朵。”



    石慧得到了确讯,在这小柳铺上连休息都没有再休息一下,就又往南面折回,一面噢悔着自己在路上不曾留意,否则也许先前就会在这条路上遇着他们也未可知。



    此刻,她心绪完全迷乱了,入了榆林关之后,她已和先前成了两人,这么多天来,她几乎未饮未食未眠,衣服松乱了,头发也松乱了,娇美如花的面孔,已完全失去了以前的风韵。



    路人都侧目而望着她,她却视若无睹,目光急切地搜索着每一匹拉车的马,但令她失望的是,每匹马都完整的生着两只耳朵。



    由来路走回,这是一条当时行人必经的官道,来往着络绎不绝的旅入,行色虽然都是匆忙的,然而石慧的匆忙却更远在任何人之上,她几乎在光天化日下行人这么多的道路上就施展出夜行功夫来,脚不沾尘地往前走。



    天色既暮,路上的行人渐稀,她仍然急切地赶着路,直到天完全黑了,笔直伸向远方的道路上,再也没有一条人影——



    蓦然,她听到一种在打斗时所发生的喝叱声,那是来自路旁的一片疏林里,她心里虽好奇,但此刻有着急事,她也没有这份心情去看一看,极快地从那片树林外掠了过去。



    然而,她身形一转,又掠了回来,因为她突然听到那喝叱声音里有一个声音是她所熟悉的,熟悉得她不得不转回来。



    凝目往林中一望,她就看到林中有剑光缔绕着,还有马嘶声,她毫不迟疑地一掠而入,目光动处,不禁也惊呼出来。



    原来这片树林占地颇狭,穿过林子,就是一片荒地,此刻荒地上停着一辆马车,车窗紧闭。车辕旁畏缩的站着一人。



    马车前有三个人在极为剧烈地搏斗着,其中一人长剑纵横,抵敌着对方的两件奇门兵刃,她不用看清那人的面貌,从那人那种轻灵的剑法和身形,她就可以知道那人就是她的父亲——石坤天。



    她惊呼着掠了上去,石坤天眼角动处,看见是她,也喜极而呼出声来。



    原来丁伶身受重伤后,石坤天照顾着她在小柳铺上的客栈中静养了两日,丁伶的伤势越发沉重了,石坤天心情的悲哀和沉重可想而知。他自家是武当高弟,对丁伶的伤势如何看不出来,他知道丁伶的死,只是时间问题了。



    于是他照料着丁伶南下,因为他觉得人都是应该死在他的故土,再者,他还希望能够有奇迹出现,能够有人治愈丁伶的伤势。



    他们自然走得极慢,白天路上行人紊乱,嘈杂声又多,他体恤伤者,索性夜间赶路,哪知走到黄陵过来的这一段路上——



    石坤天正支时着车窗,向外下意识地看着夜色,突然,他觉得在马蹄声和晚风声之间,似乎有一种夜行人行动时的声音,当然,那需要极为敏锐的听觉,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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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沿着来时的道路走,而径自穿向陕西的南部。



    陕西省的北部,为黄土高原,高度都在一千公尺以上,沟谷纵横,坎坷不平,可是中南部渭河平原这一带,情况便不大相同。


    她需要安慰,于是她想到了她的父母。



    越过甘肃,她急切地要到母亲的怀里,纵然无影人丁伶在世上所有的人的心目中,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然而在她女儿的目光中,她却是天下最慈爱的母亲。


    黄昏时,石慧到了西安,因为她和白非同行时,银子多半放在她身上,因此此刻她有足够的钱,在路上买了匹驴子,在暮蔼中,她看到了西安宏伟的城都,巨大的影子长长投到她身上。


    她将那匹驴子系在一条青石桩上,然后在古街上溜了一阵,虽然心情闷得要死,但是她还是在一间针线铺里买了一条绣花手中,然后她随意溜了一阵,走进了一家饭铺,准备吃些东西。


    走上来的两条大汉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在这里会遇着你们。”

    世间的事往往都是巧合,石慧若不是走到这间饭铺来吃饭,那么她此后的行止便可能完全不同,然而她却走了进去,楼下的座位虽然有空的,但是她仍然上了楼,择了个靠近窗口的座位,她随意点了两样,堂倌极不满意,因为是价钱最便宜的菜,她从窗口能眺望西安城内的夜市。



    突然,楼梯一阵山响,走上来两个人,石慧不经意的望了一眼,然而在她座位旁的另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却站了起来,高声招呼着:“庆来兄、青络兄,请过来这边座。”

    那座帐篷的主人,像所有游牧民族的男人一样,豪爽而好客,将这无助的孤身女子带回帐篷,给了她一碗滚热的羊乳,也给了她一大段安适的睡眠,而就在她恬睡的时候,白非从那帐篷的旁边行了过去,也就是这一层薄薄的帐幕,在白非和石慧之间,造成了比千山万水还要遥远的阻隔。



    在帐篷里她竟耽了两天,等到她的体力完全恢复之后,她的心情却接着虚弱了:她知道自己多么渴望白非那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的拥抱,只是她将这种渴望压制着,几乎将她的心压得能够挤出滴滴苦汁。

    第八章 望穿秋水 (第2/3页)


奔驰之后,她却再也无法,数日来的疲劳和饥饿,使得她的四肢有如缚着千斤铁索那样的沉重,“我是不是病了?”她焦急地问着自己,终于在一处帐幕前倒了下来。

    他等到那人一点头,又道:“像人家那样儿,才真够称得上是大侠客,臂膀砍断了可一点也没有含糊,照样挺着腰板子,说是一定报仇,可是他说是说,大家听了,可谁也没有在意,两只手都没有了的人,可怎么能报仇,何况对方是鼎鼎大名的无影人,哪知——”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却卖起关子来,故意端起桌上的酒,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



    石慧本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高,想不听都没有办法,可是等到这满口北方味儿的大汉说到游侠谢铿和无影人时,石慧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恨不得过去催那人说才对心思。


    那汉子“吧”的放下杯子,蒲扇大的巴掌在桌上一拍,接着又道:“哪知前两天游侠谢铿就在榆林关里关外,贴满字束,说是他要到那鄂尔多斯高原上,红柳河畔的小柳铺上,等那无影人十天,说是他凭着两条腿,就要清算旧帐,叫无影人十天之内到小柳铺去,不然他就到别处去找无影人——”



    另一人插口道:“游侠谢铿武功虽然不错,但他两只手都没有了,还要去找人家挑战,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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