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绾青丝（3）

    最终，言和还是没能如愿，在他痊愈后的第二天，他父亲带着府中上下搬了家。一路北上至京城，在那里，言和遇见了陈卉染。



    离开故土的前一天，他哭着求母亲再带他去一次戏馆。他母亲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今日，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那个人。那个让他又恐惧又痛恨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发丝凌乱，气息不稳，汗水淋漓，神色哀伤。这样的一幕着实让他倍感惊讶，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昔日里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少爷公子，会狼狈至此。



    言和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双眼与那人对视着。他不敢稍动一下，因为他还不确定眼前的这人到底为何而来。

    不知不觉中，背后已冒出了冷汗。袖下的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

    永远都由不得自己，被凡尘的琐事所纠缠着。



    唱戏的一生都摆脱不了听戏的。而他，怕是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这天，突然下起了雪来，如同雨点般的雪片从天上落到地上，停留片刻又化作一滴水消失不见了。



    “滴答——滴答——”轻楚裹了件锦衾坐在窗边，听着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清脆的声响如同下起了小雨般，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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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心血来潮的他不知怎么的竟要学唱戏。他吵着嚷着要家里人送他去戏班子，说什么不学成不归家。



    哪知素日里疼爱的爹娘不仅不同意，还气得要将他锁在房里，不让他出去。

    母亲携着他乘着早已等候在馆外的轿子，在夜色里穿行着，回了府。



    那段时日，言和常常混迹于戏台，戏子之间。又时常躲在后台看他们上妆，穿衣。更多时候，则是坐在观众席上看他们唱戏。

    最清楚的是，他的父亲二话不说甩了他一巴掌。直接将他打得身子撞向了桌角，顿时，满脸是血。

    言和记得，那天他是一路哭着进了戏馆。看着往日里那些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戏子朋友，他站在一角落里哽咽得说不出来话来。

    虽然记忆不太深刻，但总是能时刻想起。

    也不知道谁登了唱，突然唱了那两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如同着了魔，这两句话直闯进了心里头，叫他怎么也忘不掉。



    直到岁月的不断流逝，自己也渐渐长大成人。这段往事就如同养分已经融进了身体里每一处角落。

    以前年纪小，跟在母亲身边顾了轿子去戏馆里听戏。那样一听，便是一整天。直到最后一抹白昼消失在天尽头，黑夜像潮水般涌来。



    真的是浓墨重彩，一点也不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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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文里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身子不听使唤地开始轻微颤抖着，冷汗从额上滑落，滴在脖间。就在他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时，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脑袋缓缓凑近他的脸，嘴唇贴在他的耳旁，悲伤而又霸道地说：



    “阿言，我反悔了。我等不了半个月了。”

    就在那一刻，言和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那两句戏词，无比清晰地一字一句回荡在脑间。



    所谓的良辰美景，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场空。而他就像那些在戏台上唱戏的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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