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红房

    苏南惯常坐在自己常做的小沙发上，偶尔抬头，办公桌后那双眼睛盯着笔记本屏幕，双眉紧蹙，似在阅读什么了不得的国际新闻，或是审阅某个倒霉学生的期末作业。



    “陈老师，我能从您柜子里拿本书吗？有个地方需要确认。”

    周六，办公室。



    寒潮来袭，旦城一夕之间冷成冰窖。



    苏南裹了层羽绒服到院办，门开着，却没有人。

    坐下做了会儿事，听见脚步声，抬头先看见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



    来人随手将花往她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拿去晒干泡茶喝——吃了也行。”

    苏南低头，有点儿嫌弃似的把花往旁边一推。



    “二十年前……你是不是还在幼儿园里玩泥巴呢？”



    “我没上过幼儿园……”苏南小声反驳，“……直接念小学了。”



    “哦，那就是在居委会里玩泥巴。”



    周日，办公室。



    照例一束花丢在茶几上，照例还是玫瑰。



    他一扯领带，啧啧一叹：“你说俗套不俗套。”



    “您……没打听谁送的？”



    “怎么，打听出来了还请他吃顿饭？”



    苏南翻来覆去地帮他检查一遍，连个小卡片都没有，“兴许……是哪个女生送您的。”



    “你们现在这些学生不得了，老师的主意也敢打。”



    “……可能只是单纯仰慕您。”



    “给我打钱，多实在。”



    “你不缺钱。”



    “我也不缺花。”陈知遇瞥她，“昨天那束你怎么处理了？”



    “……抱回去了。”沿路被人注目，到宿舍了还被室友一通盘问。



    “那接着抱回去。搁我这儿占地方。”



    苏南小声：“我们宿舍还没您办公室大呢。”



    三次随堂一次期末，所有成绩登记完毕，已到中午。



    苏南把成绩单发到陈知遇邮箱，稍稍一合笔记本盖子，“陈老师，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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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臂伸过来，把杯子搁在她面前，在她抬头看时，眼里立即染上点促狭的笑意，“帮我倒杯热水。”



    周五，办公室。

    周四，教室。



    《传播学思潮》最后一次课，全班同学做结课题报。作为课代表的苏南伏案记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苏南到时陈知遇正在抽烟，没穿着他那板正的西装，只一件套头针织衫，松垮垮套在身上，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然而大敞的窗户正呼呼往里灌冷气。也不知道他是冷还是热。

    “自己拿。”

    苏南：”……“

    苏南起身，开书柜门，顺道往陈知遇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



    某知名民工漫画，最新话。

    ——废名



    放寒假前一阵，苏南被陈知遇指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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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好多话，藏在心底，专等一个人。

    漂亮的玻璃纸颤了两下，花瓣上露珠摇摇欲坠。



    “谁送您的？”



    “不知道。”

    苏南：“……”



    他已在椅上坐好，两条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懒散靠着椅背，“盯着我看做什么？我二十年前就对这种把戏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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