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猜猜我是谁
有人往棺材里倒了很多鸡血,头颅和骨架都像是被刷了层红色的油漆。
张母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擦头颅上的血,她边擦边哭,那哭声凄怨,听的人头皮发麻,很不舒服。
四毛应声,赶紧去帮。
大家干杵了一会儿,都识趣的离开。
刘楚把枪搁桌上,手在短发里抓几下,就按在桌面,挨上去了才想起来,那上面有鸡血,沾了一手,血淋淋的。
四毛朝地上啐一口,“老大,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疯了吧,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没弄清楚呢,就自己人闹起来了!”
刘楚找来抹布擦手上的血,脸色难看,“行了,别说了。”
刘楚脚步不停,走过去把枪给黄单,“大少爷,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黄单将枪放进木盒子里,他动动鼻子,闻着了男人身上的腥味,眉心蹙了起来。
刘楚在屋里待的时间不短,那味儿渗到衣物里去了,指甲里还有血,他边走边说,“对了,在山里时,你想跟我说什么?”
黄单若有所思,要是他说棺材里的头和骨架不是张老板的,真正的张老板还活着,就在山上,这男人肯定是不信的,第一时间会问他要证据,他绝对拿不出来。
说还是不说?
刘楚停下脚步,黄单略一分神,撞他背上,前者没感觉,后者疼的抽气。
“你在发什么愣啊?”
黄单的鼻子被撞的发红,他摸了摸,没流血。
刘楚的个头要高很多,低头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很强,他调笑,“宋大少爷,我每回见你,你都在我跟前哭,差不多行了,次数一多,可就真没意思了。”
黄单说,“你能不能先别说话,我听着烦。”
刘楚,“……”
他的目光落在青年的眼睛上面,见有泪水在眼角凝聚,就纳闷的咂嘴,“一个男的,眼泪怎么就这么多?不是只有女人才是水做的吗?你也是?”
黄单抹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女人是豆腐做的。”
刘楚挑眉,“那宋少爷你是什么做的?”
黄单说,“我跟刘捕头一样,刘捕头是什么做的,我就是什么做的。”
刘楚被堵住了话头。
黄单缓了缓,思绪没有散开,还在正题上面依附着,“刘捕头,我要跟你说的事是关于张老板的。”
他呼出一口气,“你们怎么确定一个干瘪的头,和一具骨骸就是张老板?会不会搞错了?”
刘楚还在盯着青年的眼角,有点发红,“什么?”
黄单抬头看去,“刘捕头,你在发呆吗?”
刘楚一脸鄙夷,“你当我是你啊,还发呆呢,我哪有那闲工夫。”
黄单,“……”撒谎。
刘楚的步子迈开,“宋少爷,麻烦你说话的时候大点声,别在喉咙里憋着,模糊不清的,没人能听得清楚。”
黄单抽抽嘴,怪到他头上了。
刘楚走远了,又回头,停在青年面前,满脸的不耐烦,“赶紧的,快说。”
黄单说,“刘捕头,我能问你,为什么不待见我吗?”
刘楚愣住,他痞笑,“这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宋大少爷太虚伪了,虚伪的讨人嫌。”
黄单掀了掀眼皮,虚伪这个词他不陌生。
无论是读书时期,还是工作时期,都会无意间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说他清高倨傲,不苟言笑,破天荒的笑一次,还笑的很假,不尊重人。
刘楚说完,等着看大少爷的反应,却没想到,对方面不改色,无所谓。
黄单抿嘴,“我知道的。”
刘楚没听明白,“知道什么?”
黄单说,“我虚伪。”
刘楚愕然。
他看了眼青年,面上没有一丝气愤,更不见任何反击的迹象,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换成谁,被人说虚伪,都会不乐意的吧。
刘楚低头看,饶有兴趣。
黄单越过这个话题,把刚才张老板的事重复一次,“剥|了|皮,就剩下一具尸|骨,每个人都一样,你们是怎么确认身份的?”
刘楚顿时就盯过去。
黄单说,“我在国外看过一些破|案类的书,也听过不少相关的讲座,世上会有一种奇怪的现象,明明是没有过交集的陌生人,容貌和身形却极其相似,可他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
“通过这个,我就想起了卖货郎,柴夫发现他的时候,草丛里只有几块肉骨头,和破衣服,倒在地上的担子,那李寡妇也差不多,就几块带着碎肉的皮,一双绣花鞋。”
顿了顿,黄单说,“还有张老板。”
“我记得张老板的头都干瘪了,脸部已经模糊,骨架就更不可能看出什么东西。”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些骨骸,头,皮|肉对应的死者身份都有问题?”
刘楚沉默不语。
黄单没有再往下说,这人会去查的。
刘楚的目光犀利,“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黄单说,“才想起来。”
刘楚意味不明,“看不出来,宋少爷对这几起案子的信息记的还挺清楚。”
“有趣。”
黄单耸耸肩,“刘捕头也知道,我奶奶什么都管着我,巴不得我一天到晚都在府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有个事做,我才不至于无聊。”
刘楚的目光并未挪开,“只是因为这个?”
黄单说出原主的台词,“还可以显摆。”
他的字里行间都带上骄傲和得意,很符合留洋回来的少爷,“就像现在这样,连刘捕头都被我的一番话影响到了,不是吗?”
刘楚的面部抽搐。
黄单能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警惕有所降低,怀疑他是凶手,是妖的可能性也随之减少。
“我虽然是宋家大少爷,但是宋家人并不承认我的能力,认为我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果我能在这次的案件里面有点表现,他们应该会对我有一个新的认知。”
刘楚嗤笑,“你倒是算的明明白白。”
黄单刚要说话,就听到男人的下一句,“宋少爷,你不是绣花枕头。”
刘楚微微弯下腰背,他的唇角噙着笑,坏坏的,“你是绣花被,比枕头有用一点点。”
黄单,“……”
刘楚向左拐,走进一条巷子,稀罕的发出邀请,“少爷,我现在要去吃东西,你去不去?”
黄单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跟上去了。
他得抓住每一个可以接触到大妖嫌疑人的机会。
只要在那妖化成谁的模样时,黄单及时在任务屏幕下方填写那个人的名字,任务就成功了,怕就怕赶上喝凉水塞牙缝的时候,他还没填完名字,妖已经换了个人变,那任务就失败了。
天堂地狱之间的转变,全看运气。
黄单跟刘楚在小酒馆里坐下来,他们要了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十个馒头,一坛十里香。
等酒菜上桌,刘楚就给自己倒酒,“宋少爷,上回那水煮是我请的,这回该你了。”
黄单无语,敢情这个男人发出邀请的目的就是算算水煮那个账,自己吃白食。
他看看桌上的酒菜,拿起筷子夹一片牛肉往嘴里送,“我身上没带钱。”
刘楚将那片牛肉夹走,“没钱?开什么玩笑?”
黄单再去盘子里夹,“一分没有。”
刘楚不信,“你堂堂宋家大少爷,出门会不带钱?”
黄单说,“会。”
刘楚拿走青年手里的筷子,啪地放在桌上,“少爷,先别吃了,来,抬头,看着我。”
黄单看着男人。
刘楚撑着头,似笑非笑,“这酒馆在东大街,人多地乱,以我的脚力,趁机跑走没问题,可你宋少爷不是习武之人,估计还没跑到门口,就会被伙计抓住,到那时,你打算怎么做?”
黄单说,“没事的,你有钱。”
刘楚的脸一扭,“我没钱。”
黄单说,“就在你左边的口袋里,我看到了。”
刘楚,“……”
黄单从男人手边拿走自己的那双筷子,“刘捕头,这些菜总共也没几个钱,你先垫着,回头我请你。”
刘楚呵呵,拉倒吧。
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他跟这人一碰面就犯冲,八字严重不合。
刘楚看看这一桌子酒菜,心里在淌血,他快速去夹酱牛肉吃。
黄单也喜欢吃牛肉,但他吃东西很慢,细嚼慢咽几回,盘子里就只剩下一点碎肉沫,“刘捕头,你为什么不吃自己面前的花生米?”
刘楚一口馒头,一口酒,“我牙不好。”
黄单,“……”
有一缕酒香从对面飘到鼻端,黄单忍不住倒一杯品,香味满溢,在口中静悄悄地蔓延,浓的他有些头晕目眩。
这副身体的主人喝惯了洋酒,钺山镇地道的十里香没喝过,第一口觉得酸,第二口觉得甜,一口接一口,一杯下肚,醉了。
刘楚付完帐回来,推趴在桌上的青年,“少爷?宋大少爷?宋望?”
黄单抬起头,后仰一些靠着椅背,他的脸通红,喝多了。
刘楚扶额,一手拿刀,一手去拽青年,“快点走,我没空在这里陪你玩。”
黄单的双腿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他被拽起来一些,又跌坐回去。
刘楚拍青年的脸,触手一片光|滑,他无意识的摸了摸。
黄单闭着眼睛,眉心轻蹙,“你别摸我,疼。”
刘楚愣怔,他扶住往前倒的青年,“没事撒什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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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刘捕头啊,我家小儿没有害人呐!”
刘楚连忙去扶老人。
张父已经年迈,身子骨不行,人群那几下要了他半条命,他是趴着的,背上有好几个鞋印,干枯的手被人踩出淤青,布满皱纹的脸贴着地面,有血一点点往外渗,他一动不动,已经昏了过去。
刘楚让手下背张父去找大夫。
张母被扶着站起来,她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推开刘楚,跌跌撞撞的扑到棺材那里,“儿啊——”
刘楚皱眉扫视,“死者为大,你们这样做,心里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刘楚绷着脸叫弟兄带张母回房,又说,“四毛,找几个人来收拾一下。”
在场的人们都没出声。
站在这儿的每个人都认定张老板的家不详,一两句话是不可能将他们叫醒的,反而只会让他们越陷越深。
周遭一片狼藉。
桌椅,墙壁,大门,窗户,这些地方都被大片大片的鲜血覆盖,空气里飘散着很重的血腥味,整个堂屋像是一个刑||场,刚刚才结束一场杀|戮,触目惊心,又令人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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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枪|响过后,混乱的场面得到镇压。
四毛叹气,“哎!”
他也只能叹叹气,人心这东西,可怕的很,能够杀人于无形,比削铁如泥的刀剑还要厉害。
刘楚从张老板家出来时,看见了门外街道一角的青年。
黄单受不了里头弥漫的血腥味,最难以忍受的是笼罩的诡异气氛,就没多待,他拿着木盒子靠墙站着,问出一个多年留洋在外,刚回来的人理应会有的好奇和疑惑。
“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张老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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