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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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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巫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而且是个小孩子,没过多久,就成了难民们窥伺的对象,那时候跟着棠巫一起的,还有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难民。



    棠巫那天晚上觉得很冷,便给冻醒了,听到奇怪的声音,簌簌沙沙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儿传过来,棠巫爬起来,悄悄的看了一眼,什么奇怪的场面都没有看到,但是棠巫看到几个年轻的难民蹲在地上,围在一起,他们身边散着一件破烂的小衣裳,衣裳上好些血,冲天的血气弥漫在干冷的空气中。

    然而此时棠巫就亲口说了出来……



    吴纠一直以为,棠巫的冷淡和冷漠,其实是因为公子彭生的虐待而来,不过现在吴纠终于明白了,棠巫除了被公子彭生虐待之外,还经历过许多,那都是吴纠永远也不敢想的事情。



    棠巫的语气却很平静,继续淡淡地说:“他们吃掉了那个孩子,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那些人开始筹划着吃掉棠巫,棠巫小时候也很瘦弱,身材比普通孩子要瘦小一些,棠巫知道他们的心思,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淡漠坚强,小棠巫非常害怕,准备连夜逃走,就在那天,也是下着夹杂着冰雹的大暴雨,棠巫趁着难民们熟睡,偷偷爬起来准备逃跑。



    但是他哪知道,那些难民们也筹划着,在这样一个夜里,将棠巫抓起来分食,棠巫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难民们发现了。

    棠巫疼的大喊,大哭着,夜里很黑,下着肆虐的暴雨,耳边都是凄厉的吼声,就在棠巫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有“沙沙沙!”急切的脚步声冲过来,随即是一声大喝:“你们做什么?!”



    那些难民被一喝,吓了一跳,手劲儿都松了,可是这个时候棠巫已经伤痕累累,他根本跑不动了,爬不起来,脸上身上都是血迹。



    那些难民回头一看,只是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最多二十岁的模样,身材高大,长相并非一般的俊逸英朗,然而在难民眼里,再俊美也没有任何用处。



    那年轻男子就一个人,而且身上也没有利器,那些难民看了一眼,便没当回事儿,可是当那个年轻男子看到棠巫的时候,立刻吓了一大跳,快速冲过来就将棠巫抱在怀中,戒备的看着那些难民。



    那些难民饿的眼睛都要绿了,怎么可能放过棠巫,围着那年轻男子,说若是年轻男子要多管闲事儿,就把他也一起吃了。



    那年轻男子是赶路的人,没来得及进城,因为饥荒和疾病,城门开放的时间变得短了,年轻男子正好没能进城,便在附近将就一夜,明天城门一开就进去。



    哪知道睡到半夜,突然就下起了大暴雨,而且还听到了有孩子啼哭的声音,异常的绝望,伴随着苍凉的暴雨,哭的年轻男子几乎肝胆俱裂。



    年轻男子赶紧跑过来查看,正好看到那些难民竟然要活活分食一个孩子,那男子行头十分体面,看起来是个商贾的样子,而且文质彬彬,恐怕还是个知识人。



    年轻男子怎么忍心棠巫被那些人活生生就吃掉,把四岁的棠巫紧紧楼梯在怀中,非要管这个闲事儿,那些难民被逼的走投无路,非常彪悍,要连年轻男子一起吃,年轻男子将自己包袱力所有的干粮和银钱全都分给了难民。



    难民们许久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和银钱了,粮食能果腹,银钱能换衣裳保暖,得了好处,那些难民这才放过了棠巫,纷纷离开了。



    当时棠巫都不知道哭了,蜷缩在那年轻男子怀中,年轻男子怕他害怕,于是就和他说话,问他叫什么名字等等。



    那时候棠巫就知道了,年轻男子姓匽,叫做匽尚,家里有几个小钱,是做生意的,而棠巫没有名字,没办法告诉匽尚,匽尚就说给他起个名字,那地方是堂邑,匽尚说,便叫做棠儿罢。



    棠,是一种花,从木,从尚,尚的意思就是展开,棠的意思其实便是一种树冠枝叶展开的植物。



    棠巫从此有了名字,虽然他并没有姓氏,听着匽尚解释棠的意思,也是懵懵懂懂,毕竟那时候他还太小了,但是仍然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依旧记得非常清楚。



    棠巫那时候很害怕,为了让棠巫不害怕,匽尚还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饼子,饼子就手掌大,不过对于当时小小的棠儿来说,是在太大了。



    那饼子上面有个牙印儿,不用说了,自然是匽尚留下的,也幸亏是匽尚吃了之后直接抱上塞在了怀中,而没有放在包袱里,不然早就被那些难民给抢走了。



    棠儿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饼子了,吃得满脸都是饼子渣子,其实那饼子很硬,很干,只是充饥带着,因为水分少,利于保存,所以匽尚才带着在路上吃,也是因为太难吃了,匽尚只是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吃。



    棠巫因为饥饿,吃的狼吞虎咽,惨白的小脸儿都通红起来,匽尚就耐心的,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伤口,等包扎完了伤口,棠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饼子都吃光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就跟棠巫大拇指那么大一块小饼渣子。



    棠巫一脸怯生生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将那饼渣子递到匽尚嘴边儿,似乎想起什么,赶紧擦了擦自己的手,怕自己手脏似的。



    棠巫记得,当时匽尚的表情很奇怪,深深地看着他,或许在可怜他,声音温柔的说:“好棠儿,你吃罢。”



    那之后,匽尚带着棠巫去看了医师,没过多久,匽尚就要离开了,去其他地方做生意,匽尚还太小,没办法一直跟着匽尚,匽尚便把棠巫托付给了那医师,请医师收棠巫为徒。



    因为从小能给人治病,棠儿从此便成了旁人眼中的巫。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棠巫的师傅去世了,为了生计,棠巫便成了公子彭生的小臣,也就是奴隶。



    具体是那些事情,棠巫并没有说,或许是记不住了,也或许是对于至之前讲的事情来说,那些事情太不值一提了,仿佛就是流水账,因此棠巫便没有细说。



    棠巫淡淡地说:“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是在棠儿心中,匽先生就恩人,便不敢忘怀,一直默默记在心中,当时见到匽先生的时候,一来是因为这里是齐国,而且还是齐国莒国的边邑,离郑国十分遥远,二来……二来是因为当时的匽先生有些小钱,穿着也十分体面,而如今见到匽先生,确实这番光景,因此……棠儿也不敢肯定,棠儿并非有什么隐瞒的心思。”



    吴纠听了棠巫的话,棠巫说的十分有道理,其实还有,匽尚饿的脱像,这样的匽尚,棠巫一开始是不敢认的。



    不过后来齐侯让棠巫将匽尚带回来医治,棠巫借着医治的空当,就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是匽尚无疑了。



    虽然过去了十年,虽然匽尚饿的脱像,虽然时过境迁,然而在棠巫心中,匽尚是没有改变的,依然是那个匽尚。



    吴纠听了十分感慨,说:“匽先生是个好人,不知救了多少人,棠儿你要高升照顾匽先生。”



    棠巫点点头,说:“是,大司徒。”



    吴纠又说:“你去罢,匽先生那边没人,恐怕不方便,你快去照顾罢。”



    棠巫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去照顾匽尚了。



    棠巫一走,比较直爽的周甫便小声说:“这棠儿,小小年纪的,好生可怜,还有那群难民,也太可恶了!”



    吴纠叹了口气,说:“可恶的并非是难民,而是时态。”



    吴纠说出来的话,让周甫有些听不懂,齐侯也皱了皱眉。



    周甫说:“大司徒你的话好生难懂。”



    吴纠笑了笑,说:“试想一下,就算当时郑国没有国君,不能管理难民的事情,但是当地的官员不仅视而不见,而且还将难民驱赶出城,这才酿成了难民无路可走,人吃人的现象,这是谁的错呢?必然是郑国统治者的错误。那么再想想,就算当地官员将难民驱赶出城,为什么那些难民竟然能狠下心来吃自己的孩子,吃旁人的孩子呢?这要归结到教育问题,很多统治者都觉得,贵族豪绅才配有良好的教育,而普通百姓受到良好的教育反而会祸乱国家,引发舆论问题,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些方面,若是难民们本身是受到良好教育的百姓,就算再疾苦,也不会出现人吃人的问题,那么这个错误要归结到哪里?自然还是郑国统治者的失职。这种失职,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因此纠才说,是时态的问题。”



    他说着,转头看向齐侯,说:“君上,如今的边邑,就好比是十年之前的郑国,若是再不加遏制,很快也会演变出人吃人的现象。”



    齐侯听了,似乎在思考,随即说:“是,二哥说的极是。”



    他说着,又说:“但是二哥如今也要考虑自己的身子,这些事儿就交给孤便可以了,二哥的第一要务便是将身子养好,知道么?”



    吴纠刚醒过来,说了这么多话,嗓子也沙哑难受,便点了点头,的确是困倦疲乏了,齐侯扶着他便慢慢的躺下来,准备闭目养生,好好休息一下。



    棠巫出了房舍,先是让人去熬药,然后这才进了匽尚的房舍,匽尚躺在踏上还在睡。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美男子,因为骨瘦如柴,大骨架都露出来了,看起来着实吓人,不止如此,匽尚的脸上还出现了皱纹,很多皱纹。



    算起来,如今匽尚应该有三十岁了,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没了当年的俊美,竟然落魄如此。



    棠巫在塌边慢慢坐下来,打了一盆水端过来,然后用帕子沾上热水,然后拧干,小心翼翼的给匽尚擦脸。



    因为匽尚没有醒过来,所以衣裳只是简单换了干净的,也没办法让他沐浴,棠巫之前便小心的给他擦了身上,此时见他出汗,恐怕是有些低烧,毕竟匽尚在冷水中挣扎良久,挨饿受冻的,怎么可能不发烧?



    棠巫轻轻给他擦着虚汗,动作很轻,就怕吵醒了匽尚的安睡,擦完了一遍,便把帕子洗干净,坐在一边儿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棠巫坐着,盯着匽尚的脸就有些发呆,不由得有些出神,想到当时匽尚的话,温柔的说……



    “好棠儿……”



    “好棠儿,你吃罢……”



    棠巫一想到这个,心中莫名就很难受,十年都过去了,棠巫学了一身医术,同时也变得冷漠起来,可能是因为童年的种种遭遇,还有跟着师傅看惯了病人的生死,天天面临着各种生老病死,看的麻木了,也就学会了收拢自己的感情,在这种残酷的年代里,感情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再加上之后棠巫做了公子彭生饿小臣,公子彭生天天打骂虐待棠巫,不管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棠巫都已经开始学会冷漠、麻木。



    然而此时……



    棠巫看着匽尚的面容,忽然觉得一片之水的心,突然跳动了起来,止不住就想到了当年的种种,乱七八糟的往事冲进来,让棠巫感觉很混乱,又迷茫。



    棠巫慢慢伸出手来,苍白瘦削的手轻轻抚摸在匽尚的额头上,轻轻的划过,匽尚似乎没有醒过来,就连皱眉都没有,仍然在安睡。



    于是棠巫便大起胆子,继续偷偷的摸着,然而就在棠巫放松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匽尚睡着了没有发现,突然“啪!”一声,熟睡中的匽尚猛的抬起手来,一把握住了棠巫的手腕。



    棠巫“啊……”的吓了一跳,惊讶的睁大眼睛,匽尚已经醒过来了,睁开眼睛,攥着棠巫的手腕,戒备的看着他。



    别看匽尚饿得不行,但是他的手劲儿不小,一把攥住,棠巫疼的手腕立刻就红了,好像一圈烙印似的。



    匽尚似乎忍不住棠巫,毕竟棠巫当时很小,才四岁,虽然匽尚十年几乎没有变样子,但是棠巫不同,棠巫这十年变了太多,再也不是那个瘦瘦小小,被人分食的小棠巫了,而是变成了一个,能亲手扎瞎公子彭生眼睛的棠巫……



    棠巫看着匽尚戒备的眼神,连忙收拢了表情,恢复了一脸淡然,低声说:“小臣并没有恶意,只是在照顾先生。”



    “小臣?”



    匽尚的声音很嘶哑,沙哑的几乎不成样子,仿佛是锉刀在磨木头,似乎抓住了棠巫的重点,奇怪都说了一声,又侧头打量起棠巫来。



    棠巫说:“小臣乃是齐国大司徒身边伺候的,先生您在河口救上的白衣男子,乃是齐国的上大夫大司徒,先生有恩于大司徒,君上和大司徒都十分感激,特令小臣服侍照顾先生。”



    他这么说着,匽尚才慢慢的放开了手,让棠巫叫手腕抽走了。



    棠巫把手腕抽出来,就看到自己腕子上一圈红痕,匽尚的手劲儿真是不小的。



    匽尚顿了顿,见棠巫低头看这自己的手腕发呆,便用沙哑的声音说:“有吃的么?”



    棠巫这才回身,连忙说:“有,自然有,先生先喝杯热茶,小臣这就去端。”



    匽尚醒了,很快吴纠和齐侯就知道了,吴纠一定要去亲自拜谢匽尚,其实齐侯也很想去拜谢一次,毕竟如今二哥可是齐侯的命,之前吴纠被大水冲走,齐侯不会水性都要冲进水中救人,可见齐侯将吴纠看的有多重。



    齐侯拿吴纠没办法,只好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然后扶着吴纠走过去,准备去拜访匽先生。



    两个人走进去,是棠巫来开的门,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房舍的桌案上放着很多吃食,什么都有,主食和肉为主匽尚已经从榻上下来了,他坐在案前面,根本不用筷箸和小匕,双手抓着食物直接往嘴里塞,吃的仿佛像野兽一样,恨不得将那些食物不咀嚼便生吞紧肚子里。



    吴纠一看有些傻眼,想来也是匽尚真的饿极了,吃起来十分怕人,他骨肉如柴的,如此这么一吃,嘴巴那张的老大,根本没有一点儿美男子的模样。



    匽尚见有人进来,很可能便是棠巫口中所说的“齐国大司徒”还有“齐国国君”了,但是匽尚也只是看了一眼,根本没有要行礼的打算,好像在他眼中,什么齐国的大司徒,什么齐国的国军,都不值一提,根本比不过自己手中的肉。



    匽尚看了一眼吴纠和齐侯,都没说一个字,立刻低下头来,继续往嘴里塞东西,一块肉还没吃完,已经又塞了好几块进去,直到塞不下,全都满出来,还在往里继续塞。



    吴纠直到匽尚饿坏了,连忙说:“匽先生,慢些吃,还有很多。”



    匽尚却犹似没听到一样,继续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匽尚突然脸色一变,猛的就站起身来,“呕——”一声竟然要吐出来,来不及出房舍,匽尚竟然直接就吐在了房舍里。



    吴纠更是吃惊,虽然他是有洁癖,但是匽尚乃是他的救命恩人,眼下恩人脸色煞白,吃东西竟然还吐,吴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棠巫连忙抢过去,扶着匽尚,轻轻给他拍背,用帕子给他擦嘴,匽尚似乎把方才吃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而且还干呕了好一阵,脸色煞白煞白,这才稍微停了下来。



    棠巫也不嫌脏,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匽尚,说:“先生,漱漱口罢。”



    匽尚端起水来,直接给喝了,恐怕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没有吐出来,竟然给咽了。



    吴纠连忙说:“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何吃东西会吐?”



    棠巫说:“回大司徒,可能是因为先生长久为饮食,突然吃得太快,因此身子有些受不了。”



    他说着,匽尚已经开始又坐回去,往嘴里塞东西,完全不在乎刚才吐的,仍然使劲的吃,生怕没有了一样。



    吴纠和棠巫劝他都不管用,齐侯在旁边看了,便说:“棠儿,你去将膳房里所有的吃食都给先生拿过来,再把咱们从临淄城带来的干粮,也全都拿出来,交给先生。”



    齐侯这么一说,匽尚竟然抬起头来了,看了一眼齐侯,棠巫说:“是”很快便走出去了。



    匽尚又看了一眼走出去的棠巫,皱了皱眉。



    没过一会儿,果然很多寺人鱼贯而入,捧着一堆一堆的吃食,放在案子上,案子上摆不下了,就放在旁边的席子上,几乎将匽尚给包围在里面。



    齐侯便对匽尚说:“这些吃食都是先生的,先生大可放心,孤说出来的话,还是算数的,先生可以慢点儿吃,足够您吃了。”



    匽尚看着身边的吃食,伸手将远处的够到自己身边,这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吴纠惊讶的看了一眼齐侯,没想到齐侯竟然还有点儿能耐,竟然一下就让匽尚放松了警惕。



    齐侯啪吴纠身子弱,就让他坐下来,说:“先生慢慢吃,等吃过了,我们有几句话想问问先生。”



    匽尚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仍然在吃饭,不过竟然点了点头,似乎在回答齐侯。



    吴纠更是看了一眼齐侯,齐侯看到吴纠的目光,顿时一脸傲娇加讨夸奖的表情。



    吴纠有些无奈,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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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们在观察,观察着,到底谁要不行了,身体弱的,禁不住挨饿受冻的,马上要死去的。身体强壮的难民就在观察这样的人,看着他们因为虚弱而沉沉睡去,便悄然地站起来,将那虚弱的难民拖到昏暗的地方,然后棠巫便听到了惨叫声,很凄厉,即使那种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是当时小小的棠巫还是记得,记忆很深刻……



    后来因为难民太饥饿了,已经开始不满足支持虚弱要死的人,况且那种虚弱要死的人,或许已经感染了疾病,吃起来虽然充饥,但恐怕吃完也离死不远了。


    棠巫还很小,也成为了难民,被赶出城去,让他自生自灭,一堆的难民纠结在一起,也翻不出天去,闹够了就蹲在城墙外面瑟瑟发抖,然后互相盯着。



    为什么互相盯着?


    于是难民们开始把注意打到小孩子身上,有孩子的父母,会含泪将还孩子交给另外有孩子的父母,他们交换孩子互食,似乎在找寻着心里的平衡点,只要不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嘴里没有吃到自己孩子的肉,那边是心安理得的。


    棠巫认识那件衣裳,四岁的棠巫吓坏了,从那天起,他再没有见过那个和自己一样,是孤儿的难民了。


    当时吴纠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那可是生命,别管是谁家的孩子,谁能忍心吃掉?

    虽然那时候棠巫还小,但是饥饿和困苦让棠巫很早熟,他知道,肯定是被吃了……



    吴纠听到这里,顿时心里只剩下震撼,还有浓浓的悲哀,他以前也在一些历史书上阅读到过,古代的社会非常残忍,尤其是早期的先秦的古代社会,公羊传中曾经记载着“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这样的字眼。

    发展到后来,不只是得病的难民,所有的难民都被赶出城去,不让难民进城,也不给他们粮食,根本没有任何保证。



    毕竟那个时候,郑国还在内乱,好几个公子都要争位,郑国的都城没人能做主,自然没有人会关心闹灾荒和疾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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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内很多小邑都开始爆发疾病,于是那些邑官就把得病的难民,全都集合起来,轰出城去,让他们自生自灭,若是不出城,就要被活活烧死。

    好几个身材高大而且年轻的难民冲过去,扑住棠巫,棠巫害怕极了,嘶声力竭的大喊着,他们就在城门边上,棠巫想要进城,城楼上亮着火光,有守城的士兵,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



    棠巫觉得手臂剧痛,似乎已经被人生生撕下了一块肉,那些难民争相恐后,似乎是觉得棠巫实在太瘦小了,若是晚了,恐怕只能吃骨头渣子,便争抢着去扑倒棠巫,撕咬他。



    棠巫鼻子里闻到了血腥味儿,害怕极了,疼极了,苦的满脸都是泪痕,声音嘶哑,竭尽全力踹开撕咬他的难民,快速冲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冲着城门相反的野外冲去。


    那些难民见他要逃跑,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便也爬起来,追着棠巫往前跑,一路冲出去,大喊着:“别跑!别跑!”



    棠巫根本不听,埋头就跑,一直跑到他觉得自己根本跑不动了,“咕咚!”一声,一头栽在地上,顿时可得头破血流,胳膊险些给摔断了,他一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跟上来,压住他,将他四肢压在地上,准备疯狂的撕咬和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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