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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六十四章 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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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陌这样认为——宁缺离开长安,很想他能早些回去,他虽然不自恋,却很平静地知道自己的强大。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选择最划算。

    但他坐在崖坪间,这座巨峰便仿佛永世不会倒,那些黄庙里的僧人和部落贵族的武装,便永远不会失去信心。



    君陌决定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从把石头扔到草里,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无论是对面的敌人还是义军,都渐渐变得诧异起来。


    君陌拔剑,所谓拔其实只是把铁剑举起来,那道方正宽直的铁剑,指着灰暗的天空,很像火把。



    在他身后,最忠诚、也是最勇敢的数千名奴隶一阵骚动,因为这并不是进攻的信号,这让他们很困惑,很不安。

    “你要做什么?”



    他看着君陌,隐隐有些不安。



    数万奴隶正像潮水一般退去,黑压压席卷天地间,湮没石与河,吞噬遇到的所有,画面很是壮阔。



    君陌没有回话,握着铁剑向前走去,向数万敌人走去,虽孤身一人,画面却更加壮阔。



    铁剑割破寒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瞬间。



    君陌要闯山,再次闯山。



    当年他手执铁剑,站在青峡之前,数万铁骑便不能再向前踏进一步,今日他要闯山,这数万人可否能拦得住?



    七念和悬空寺戒律院的那些佛宗强者,联手或者要胜过他的铁剑,但般若峰如此大,怎么能守?



    只要不惜代价,他总可以闯进山峰,只是七念非常不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君陌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次闯山。因为他要救小师弟,此番闯山,亦是如此,他要让小师弟放心地离开长安,去做他的事。



    有道理,有理由,这事便做得,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



    晦暗的世界里,铁剑破风而起,厮杀之声震天而响。无数残肢断臂。开始飞舞,无数鲜血开始泼洒。



    佛经颂唱之声不绝,高寺远钟悠扬,佛宗气息大盛。无数强者围攻而至。却始终无法吞噬那道剑光。



    君陌开始闯山。



    一闯便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后的三更半夜。君陌终于来到了般若峰那道极高的崖坪上,又至清晨,他终于来到曾经的梨树下。



    蔓藤那边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僧侣的尸体。鲜血像溪流般不停淌着,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被血水染红。



    这道崖坪上没有梨树,只有很多蔓藤,破旧的庙宇早已变成了废墟,只有一座蒙着灰的白塔。



    白塔前没有坐人,坐着位容貌寻常的老僧,那是人间的佛。



    君陌走到老僧身前,前一刻七念被他用铁剑拍落山涧,一时不能便至,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



    悬空寺诸僧其实也没想过真正阻止他,因为就算他闯山成功,来到崖坪上,他又能做什么?



    他是书院了不起的二师兄,但面对着佛宗境界已然至金刚不坏真身的讲经首座,难道还想奢望胜利?



    讲经首座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数年时间不见,二先生一如昨日,风尘仆仆,只是憔悴了。”



    讲经首座的笑容很温和,眼神很宁静。



    君陌看着崖畔那个缺口,沉默片刻后说道:“一日不能将这万恶的佛国烧毁,一日便不能安眠,风尘憔悴自然事。”



    那处曾经有株梨树,后来被他用铁剑把山崖切开,那株梨树被带到万里之外,应该植在书院后山里。



    如今那株梨树,青叶不知多大了。



    君陌忽然有些怀念。



    是该抓紧了些。



    讲经首座看着他,平静说道:“那箭,射不死我。”



    书院现在最强大的手段,或者说最有效的杀伤方法,对于修行界顶尖的大人物来说,不是秘密。



    多年前在月轮国白塔寺,讲经首座便接过宁缺的铁箭,更准确来说,他连接都没接,因为他避都没有避。



    有长安城为源的铁箭,自然要比当年的铁箭强大无数倍,但首座依然不惧,因为他金刚不坏。



    同样是面对元十三箭,首座的神情要比屠夫平静很多,一是因为生死观不同,二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看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君陌,首座的眉在风中轻舞,不是得意,而是不世强者的淡然。



    “世间从来没有能够镇压一切的法器,佛祖留下的棋盘不能,那铃铛不能,书院凡人打造的铁箭如何能?”



    首座微笑着问道:“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铁箭可以射死很多人,为何你们一定要选择射我?”



    “你和观主,酒徒和屠夫,这四个人是铁箭射不死的,其余能被铁箭射死的人,便能被杀死,何必浪费?”



    君陌说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看似有些无奈,但实际上话语背后,隐藏着的还是他和书院的绝对自信。



    “但你们还是射不死我?”首座说道。



    “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再次强行闯山,只是为了刺我一剑,好让宁缺射箭,如今知晓,那些铁箭对我并无意义,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血战……以至于这些年你不眠不休血战,根本没有意义?”



    首座看着他,面露怜悯之意。



    君陌握着铁剑的手紧了紧。



    地底佛国燃遍原野的怒火,看似滔天而起,终有一日能将整座悬空寺烧成灰烬,但只有他知道,如果没有办法战胜峰间的那位老僧,那么这场征战还将永无止期地继续下去。



    或者真的没有意义吧?



    但真的很有意思。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射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太慢,就这么天天杵在崖坪上,不射有些可惜。”



    君陌向前踏出一步。来到白塔前,有前夜的雨水从塔檐滴落,顺着崖枰的裂缝,流到他的脚下。



    血水从他的身上淌落,落在那片水洼里,溅起水滴,迎着天坑外的晨光,能够看清楚,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滴里流转,把光线绕成无数种模样。纠缠在一处。



    忽然间。那滴水里的无数丝光线骤然散开,无论是曲折的还是柔软如绵的,都碎成最细的粉末,于是水珠光明一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铁剑斩碎了崖坪上的一切。也斩碎了那道水洼以及跃起的水珠。便似连光线也斩碎了。



    嗤的一声厉响,铁剑挟风而起,破风而出。便在眼睛都不及眨动的瞬间内,来到讲经首座的身前。



    铁剑刺中首座的胸腹,发出一声闷响,如重物击中石鼓,又如石块击中铜钟,嗡鸣回荡。



    总之,这绝对不是铁器击中人体的声音,因为讲经首座早已修成佛身,金刚不坏,超凡脱俗!



    君陌的铁剑,曾经斩破无数山崖秋风,便是连南方那条大河,也曾被他斩断过,今日却是进不得首座身躯一厘!



    看着讲经首座神情肃穆平静的模样,君陌神情漠然,并不震骇,只是如剑般的双眉挑了起来。



    一声清啸,从崖坪间向着般若峰四周传播,震的林间惊鸟乱飞,瀑布迎风而乱,落叶簌簌而舞。



    君陌清啸,修为尽数灌于铁剑之中……挑!



    他挑眉,然后挑剑!



    铁剑在首座胸间微陷,然后向上挑起!



    数十年来,铁剑就像君陌一样,宁折不弯,然而此时却发生了微小的弯曲,因为承受了极大重量。



    君陌想用铁剑把首座挑起,准确来说,就是要把首座与地面分开,因为他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地。



    安忍不动如大地——这是悬空寺讲经首座恐怖的境界形容,也是对力量来源的说明。



    君陌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让他离开地面,即便不能破其金刚不坏法身,也要最大限度地弱化对方的佛法神通。



    讲经首座乃是佛宗最强者,行走在人间的佛,他的境界修为高深程度可想而知,既然与大地的联系,是他的凭恃,那么自然不会轻易地让人切断这种联系。



    事物与地面之间的联系,就是引力,引力就是重量,联系的越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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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很了解宁缺和桑桑,他知道对宁缺来说,桑桑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整个人间。



    宁缺离开长安城前会做些什么?元十三箭离开长安城,便会失去千里杀人的神威,他一定会想着要试试。铁箭会射向何方?不会是西陵神殿,有桃山清光大阵的庇护,大师兄都无法进入,铁箭也不能。不会是金帐王庭,更不会是燕国或东荒,只能是这里。


    或者是因为对手最想做到的事情。便一定不能让他做到,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在人间的她……是桑桑?



    君陌认为宁缺也应该算到、或者知道了这种可能,那么他一定会离开长安城,去寻找她的踪迹。


    是的,宁缺这时候正瞄准着悬空寺。


    宁缺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他要消耗掉一道甚至有可能是数道铁箭,那么便一定要收获最大的利益。


    数年前,讲经首座被大师兄和他轮番狂砸,后又被桑桑所震,受了些伤,一直在清修。

    思至此时,君陌抬头望向峰间极高的一处崖坪。



    讲经首座在那里。

    桑桑没有回到神国吗?还在人间?



    君陌的眉头皱了起来。无论观主是领奉神国之她想要杀死桑桑,还是自行想要杀死桑桑,他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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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如何困惑不安,也不能违背军令,峰前原野上的义军们缓缓向后退去,如潮水一般。



    数千名奴隶负责压阵,最后方退,目视着站在草甸上的君陌,虽然还是不解,却并不担心。



    君陌从来没有宣称过自己是解放者,是领路人,是仁慈的神或人间的佛,但在这些奴隶们的心里,他就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就是要带引自己进入极乐世界的真正佛。


    佛,自然不会有事。



    七念手掌横在胸前,念珠随风轻摆,庄严的身外法像,在晦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威势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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