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事后

    蒋西池撇撇嘴。



    蒋家平拉开车门，瞅着垂着头的半大的儿子,又掏出钱夹,取出三张整票，往蒋西池怀里一塞，“我下周过来看你。”

    “矿泉水有吗？”



    “有有有！”



    小贩开冰柜门，抄出瓶冰水递给蒋西池，接过五块钱，把三块找零递过去。

    却蒋西池仍旧把那三个硬币往行李箱外袋里一塞，朝路边一蹲，拧开瓶盖，淋着水洗了个手。



    小贩：“……小朋友还挺爱干净。”

    白墙黑瓦的建筑，高不过三层，搭搭建建。



    东家的晾衣杆上晒着西家的大裤衩，二楼的阳台上垂着三楼的黄金葛。



    巷内小卖部、理发店、五金店一应俱全，花花绿绿的招幡日晒雨淋褪了色。



    巷窄，顶上天光一线，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漏点阳光下来。



    蒋西池此刻就正在阳光下行走，两个行李箱轮子碾着路面咕噜作响，临巷的门脸房里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又行两步，巷内深处传来一道女声：“阿池！”



    蒋西池定住，向着前方看一眼，“外婆。”



    外婆吴应蓉三两步到了蒋西池跟前，去接他手里箱子。



    “我自己提……”



    “没事儿，我来我来。”



    蒋西池抢不过，跟她打商量，“那一人提一个吧。”



    临街铺里有人搭讪，“孩子真懂事，这么小就晓得心疼外婆了。”



    吴应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摸一摸蒋西池脑袋，寒暄两句，领着他继续往里去。



    “你自己过来的？”



    蒋西池本想说“我爸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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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西池这才抬头，扫蒋家平一眼，他蓝色polo衫已被汗浸湿，挺起的肚子上一片深色的汗迹。



    “你不去跟外公外婆打声招呼？”

    蒋西池眼也没抬,“嗯。”



    “那你自己进去吧，跟着外公外婆要听话孝顺，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

    “……今天先不去了,”蒋家平目光往巷子里看,脚步却是往驾驶座走，“……你徐阿姨下午去医院做检查,我得去跟前搭把手。”

    “我不要。”

    一旁支着冰柜卖冷饮看得津津有味,瞧见蒋西池目光扫过来，讪笑问：“小朋友，来根雪糕？”

    “拿着吧。”



    车走了,蒋西池才皱着眉收起那三张纸币,往行李箱外侧口袋里一塞。

    蒋西池把棒球帽往头上一扣，背靠着漆黑滚烫的车身，继续打游戏。



    后备箱盖“嘭”一声，蒋家平拍一拍手,“东西都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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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蒋家平下了车,去后面后备箱给蒋西池卸行李。

    蒋西池没理他，洗完手，把剩下的半瓶水随意一装，压低了棒球帽，一手拖一个大箱子，往巷子里去。



    路面不平，坑坑洼洼，拉杆箱轮子时不时陷进去。



    荞花巷分东西，以河流为界。

    河没有名，因河浅，中心处也不过两米，久而久之，就被人叫做了“六尺河”。



    北城这一片，沿六尺河附近的民居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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