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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朝酒半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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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什么蹩脚的话。



    “还可以。”他将碗搁下,左手撑在陶质台池的边沿,手指自然地搭着,食指和中指在轻轻打着节拍。沈奚留意到了。傅家厅堂,他也是如此用脚打节拍。想来……是不耐烦了。

    “是有提过半句。”她记起来。



    “哦?”傅侗文微笑低声问,“为何是半句。”



    “因为,”她回忆当年场景,低声解释,“因为他们怕我伤心,因为……”


    他又读懂了她未说的话:“因为我给你的假婚姻。”



    她点头。

    其中一张,是巴黎街头,一个个房子彼此挨着,没有丝毫缝隙,像被人摆放好的洋火盒子,共用着同一个狭长的屋顶。只是每个房子外用涂了不同的颜色,白色,浅咖色,深咖色,绛红色。



    “你看,他们的店招牌上是有英文的。”婉风指房子上的店招牌。



    果然是用大写字母写着旅馆的英文。



    没有去过法国的婉风为看到这些照片而兴奋。



    沈奚将这十三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总想在其中看出什么不同。



    “三爷昨夜和你又说了什么?”婉风趁机问。



    “没有,”她坦白交代,“没有什么。”



    “怎么会,”婉风将下巴压在沈奚的小手臂上,“你们在厨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呢,我想下去,又不敢,怕你们在说家事。”



    哪有家事,扳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得清说了几句。



    沈奚不好反驳,笑笑,想把这话揭过去。



    “当年我第一次见三爷,就是在离开的船上,他亲自来送我和顾义仁。”



    是他亲自送?



    沈奚想到自己仓促离开的那日,想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嗯,”婉风像在自语,“也不晓得三爷去看老朋友,何时能回来?”



    看老朋友?



    沈奚发现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婉风的每一句,都是她不清楚的事。



    为了了解的更多些,从不打牌的沈奚竟也堕落了。



    从纸牌到中国牌,只要他们有牌局,她就去观望闲聊。渐渐地,顾义仁和她闲谈也会说起了许多事,也是她闻所未闻的。



    傅家老爷和大爷是政客,二爷是做学问的,四爷行医。



    三爷呢,原本也是做学问,因为有人攀附傅家,赠了许多的工厂和公司的股票。几位少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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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三个字,疑问句。



    “怎么?”傅侗文见她这模样,又问。


    官员被人唤出去不一会儿,傅侗文走入,看到她。



    她还记得,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弯下右膝,以一种迁就着她的半蹲姿势,去看她的脸:“挨打了?”


    沈奚一下就回了魂:“你傍晚睡那张床,还习惯吗?”


    傅侗文没有表露丝毫的异样,却已看破了她的局促,见她接不上话,随即又说:“我行李箱里有几本《te l》,明日让人拿给你看。”


    傅侗文看出她呼之欲出的疑问,先作了答:“他们没和你提过,我四弟就是学医的?”

    “《柳叶刀》?”她惊讶。



    他怎会收集医学杂志?莫非他过去也是学医的?可又不像。

    沈奚莫名地记起,那夜他出现在烟馆时的情景。



    她被绑住手脚,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身边就是那个死人。身后是一条大通铺,木板挨着木板,那些骨瘦如柴的烟鬼就是一个个活死人,不留缝隙地挤成一排,握着烟斗在灯火上加热,一口升天,一口入地。有个乞丐在捡包烟泡的纱布,佝偻着身子半爬半行而过,多一眼都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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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此景,是西沉的余晖,是染满天际的火。

    傅侗文将左手抬起,指向门外:“走吧,我们上楼。”



    这一晚的九点之约到此结束。



    沈奚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有大把时间相处,未曾想,次日他就离开了纽约。倒是将前夜说好的医学杂志留下了,还有一个信封,里边是巴黎街头的彩色照片。


    除了这些,没留下半个字。



    沈奚坐在早餐桌上,和婉风肩挨着肩,细细看这一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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