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人定天定

    “我已无话可说，他先后两回救了你我命……”



    “这倒也是……不过……”

    而山顶的老树下，景如旧。



    无咎倚着树干，怀抱酒坛，半躺半坐，两眼微闭，面酡红而浑的酒气。他的嘴里发出鼾声，竟是酒醉酣睡的模样，便是体灵力也没了，任凭着雨水浇透而浑然不觉。四周的山顶上，尽是破碎的酒坛子，怕不有数十之多，均为他随手所扔。



    他在蛮荒的土城中，得到一百四、五十坛子苦艾酒。

    那是蛮荒特有的酒，五味俱全，酒劲烈，一般人难以消受，否则不是大醉一场，便会神魂颠倒而失去自我。他却深得滋味，视为美酒佳酿，只是稍作品尝，一直无暇畅饮。如今人在雨中，回首往事，心绪难抑，索来个痛快。而一坛酒，虽有三、四十斤，即使一口一口慢饮，也撑不过十几个时辰。何况他没日没，饮个不停，两个多月里，被他饮了五、六十坛子酒。



    而他始还拿着酒壶，淡定悠然，渐渐的挥洒开来，索对着酒坛猛灌。

    曾经的风雪月，曾经的恩怨仇，曾经的血雨风，曾经的生死种种，便随着纷乱幻的酒味，倏然而近又倏然而远。却总是挽留不住，也看不清楚。



    他摔碎酒坛，收起体灵力，不管雨水浇透子，任凭烈火焚烧肆。而追寻未了，人已陷入水火之中而再难自我。他却痛饮不休，终于醉了，渐渐睡了……



    往事如梦，且去梦里追寻。



    谁料梦里也不踏实，尽是坠的星辰，崩塌的高山，挣扎的生灵……



    他惊慌失措，他想阻止，他想挽救，却又无能为力。眼看着悉的神洲毁于一旦，他不住热泪横。他昂首咆哮，乞求时光逆转，却天穹寂然，唯余月光明……



    他踏足虚空，失于永恒之中。



    他看着那轮明月，默然自语：我不求既寿永昌，我只要夺天之命……



    而神魂深，仿佛有另外一个人说：“天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人定，则天定……



    他继续沉醉，继续找寻……



    不知过去多久，又有人叫道：“快快醒来！”



    一个壮汉跑到老树下，见某人蜷缩一团而酣睡如旧。他气得转便走，而没走两步，只听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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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艾酒？便是那极为罕见的苦艾酒，他怎会有如此之多？”



    “他的隐秘，谁又猜得透！”

    “哼，以他的修为，怎会醉酒，分明在故弄玄虚！”



    “他若饮的苦艾酒，一旦隐去修为，醉了也寻常！”

    “师妹是说……”

    “我已数次提醒，且看他造化！”

    两人窃窃私语之后，各自返回洞府。

    “师妹……”



    “不然还能如何，你我总要活着离开部洲。莫要惊扰，随他去吧！

    “酗酒……？”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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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

    有人说，饮无趣。



    他却酒兴盎然。



    他以风雨下酒，与老树为，他举酒邀天，回味从前。

    朦胧的雨雾中，似乎有灵霞山，西泠湖，红尘谷，还有茫茫海域，以及那皑皑的雪山……



    他就这么一边饮酒，一边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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