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魔鬼怪，齐来
一簸箕香粉香料就是五百两银，在渭南郡，能这样焚烧香料的家族，也就寥寥两三家。
按律，阴家焚烧的这些香料，也是有定数的。
一大早天未亮，阴家仆役下人就用清水冲洗门前街面。一夜春雨，青石板街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但阴家仆役依旧循《律》，认真冲刷街面三次，青石板冲洗得可以映出人脸。
正门开启，猩猩红羊毛毡厚一寸二分，从门前三十丈一直铺进宅里。
红色羊毛毡一路过正堂，过堂，过庭花园，直达庭后庭之间圣庙。
圣庙。天下各家各族，唯有入品世家方能在本家核心位置，建立圣庙，四时祭拜，香烛瓜果常年不断。在这一方世界，圣庙象征天地正道，是一切《律》之根源。
人头熙熙。整齐排布在数十亩大小广场上。
世间之事，恩怨纠缠。本来如此。
《律》可管辖天下万物，唯独人心仇怨，无法调和，无法约束。
阴雪歌看着四周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
除开渭南阴家一百弟，渭北阴家十八人，渭南、渭北数十八品、品世家，纷纷派出多则十余人、少则三五人的十八岁以下弟参加春狩。
春狩。猎的不是野物，而是人类。
人群，数百青少年目光如刀，杀意凛冽。他们认准了各自目标，只待进入四绝岭，就分一个高低胜负，决一个生死存亡。
渭北郡太守华卿徲肃立在人群前方，身穿和林惊风一般无二的官服，面色严肃，森严望着众人。
渭南渭北两大阴家斗法，这是两郡大事，华卿徲是昨天连夜赶来渭南郡，为渭北阴家压阵助威。
有他在，起码渭北阴家在渭南城不会受到官面上的阻力。渭北阴家乃渭北郡七品世家，一如渭南阴家和林惊风之间利益纠葛，渭北阴家和华卿徲之间也有着极多牵绊。
他若不来，林惊风若是做下什么手脚，渭北阴家损失的利益，就有属于他的那一份。
除开他，渭北阴家当代家主阴八极也带着大批族人，连同渭北郡众多世家豪族的代表，齐聚于此。
修炼《怒焰诀》，身躯同样变得高大威猛犹如龙虎的阴八极脸色极差。
七日前，渭北阴家百余族人不告而至，意图打渭南阴家一个措手不及，先杀伤渭南阴家几个年轻弟，给渭南阴家一个下马威，同时振奋自家士气。
阴八极做梦都没想到，他制定的万无一失之计划，居然在阴雪歌手上折戟沉沙。
此刻站在华卿徲身边，阴八极目光森严如刀，炽烈如火，正在人群往来梭巡，寻找着让他丢了脸面，让渭北阴家士气都大受挫折的阴雪歌。
阴幽站在阴八极身旁，微微昂头，双手背在身后。
圣庙之前，谁也不敢面露笑容，但是阴幽满面的春风得意，却是人都能看得出的。
两郡太守站在人群前，说了一番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官面话。阴家圣庙内一声钟响，两尊高有三丈尺法石傀儡缓缓行到门前，慢慢伸手，仔细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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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时光，没留下任何痕迹，就一如春梦，了无痕迹消逝。
从阴家庄园回城后第七日，阴家在城内的大宅正门外鼓号齐鸣，奏的是《大祭乐》，曲调威严端庄，用某些被满门抄斩的异端的话来说，就是阴森沉闷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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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时间，就和春天的竹笋无异，一不小心就出溜一大截。
七品世家，按律在大门外用三口四足双耳蟒龙纹大方鼎，鼎内烈焰熊熊。一簸箕一簸箕上好的香粉香料就像不要钱般，被仆役倒进方鼎内，烧出滚滚香烟四散。
香料采自深山蛇纹沉香木，又或者大泽藤萝**木，木材生长年限三百年到五百年。年份更低，配不上七品世家的身份，掉价；年份更高，则是逾制，重罚。
大半个渭南古城，尤其是阴家宅邸所处的北城区，就被馥郁的香气笼罩。
《律》法森严，严苛到每一簸箕香粉香料重多少，大致颗粒形状，都有了详细的规定。
滚滚香烟四散，昨夜又是小雨，晨风还有些许潮湿，卷着香烟四处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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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洒地，香烟滚滚，乐音庄严，所有人面色沉肃，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圣庙台阶前一众人等。
阴家春狩大祭，百年来已成渭南、渭北两郡盛事。同根同源骨肉相残之举。换来无数人交口称赞，更成为两郡各家豪门解决私人仇怨之最佳渠道。
有血仇者，分别指派族年轻弟，加入渭南渭北两阴家阵营，于四绝岭浴血厮杀。
有怨气者，分别认定一家阵营，拿出巨额赌注在两郡太守公证下对赌。人头滚滚胜负分明。
渭水南北两个阴家，前十次春狩大祭，甚至让两郡好几个品世家就此灰飞烟灭，断了传承。更有好几个八品、品家族，本来只是普通恩怨纠葛，却因族天才青年之死，彻底结了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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