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亡灵归来
我猛得跌坐在地上。
单薄的身体---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深深埋着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他紧紧抱着我的小腿,像是很害怕。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一动不动,阴冷的感觉迎面而来。
我抓住你了吗?小男孩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仓冷而飘忽。
你说什么?我不确定地问。
我抓住你了吗?他依然埋着头,僵硬地重复着。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我伸手想去推他的头,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他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粘乎乎的,又像涂了洗发液却没有洗干净,他却在这时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
我和小男孩同时转头向她望去。
我娘背对着我们,脸和身体紧紧贴着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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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着抹去眼前镜子上的水汽,仍是混沌不清,泛着陈旧的晕黄。
我盯着自己变形的脸,一张瘦削的面孔扭曲得丑陋不堪:冷漠的眼睛,紧抿的嘴唇……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陌生得不像我的脸。我伸出手,缓缓地向自己的脸摸去,镜子里的人也跟我做着一样的动作。
我正站在浴场内廊的镜子前,四周弥漫着不散的雾气。
镜子在水气中映得朦朦胧胧,人的影像印在上面也已经变了形。
就是那么一瞬间,我发出了划破宁静的一声尖叫,身边一道白色影子飞速向我脚下蹿来。我本能地倒退,却有人一把抱住了我的双腿。
我惊愕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过道寂静得吓人。
请你……放开我……我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试着收回自己的腿。
你没事吧,怎么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小心地问。
他埋在我腿上的脸左右蹭了蹭,像是在摇头。他的头发摩擦着我腿上的皮肤,我身上一阵发麻。
我吓得大叫---这一叫,恐怖的小男孩马上消失了。
眼前仍站着一个身影,那是十岁的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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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脊梁此时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差不多。
开放着暖气的浴场过道里,寒气汹涌逼来。
不要抬起头!不要抬起头!我不要看到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这样呐喊着。
可是为什么没有办法闭上眼睛?我仿佛已经看到男孩惨白的额头皮肤,像两栖类动物般单薄透明,几乎能看到骨肉。
小凡,快点来,你需要入浴。
过道尽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柔软的声音,那是我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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