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道

    冰指是个很容易看穿的人，年轻、冲动、愚蠢、自大……他的想法，在老练的阿拉迪诺眼，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阿拉迪诺先知先觉地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在冰指刚做出要攻击杰克的动作时，一枪打向了冰指的后脑勺。

    “是的。”阿拉迪诺应这句时，已收起了枪。



    “这么说来……这是他对我的回应了？”杰克又问道。



    阿拉迪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另外三名同伴使了个眼色，随后转身往店外走去。

    这四名阡冥的刺客，这么走了，冰指的尸体像是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弃在了这里，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

    昨晚，杰克是基于“被挑衅方可以反击”的原则，往冰指的气管里塞了几颗杏仁、让其闭嘴；虽然理论来说他杀了冰指也可以，但他还是尽量避免了这种情况。



    杰克本以为，冰指是个不懂规矩的、狂妄的年轻人，属于特例……但是，他在看到了阿拉迪诺的行为、以及周遭那些杀手们的反应后，便意识到……如今的规矩，可能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我确认一下……我是走了四年，不是四十年吧？”在熟人面前，杰克鲜有地开起了玩笑。



    “呵……呋——”酒保干笑一声，吐了口烟，“别挖苦我了，我只是个间人，世道要变，我又能如何？”



    “那你跟我说说这‘世道’吧。”杰克接道。



    酒保闻言，看了杰克一眼，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你记不记得在你走之前，维托里奥·布鲁诺又一次连任了郡首？”



    “记得。”杰克道。



    “那一次连任后，他基本扫除了郡内所有能与自己抗衡的政界势力。”酒保继续道，“换言之……在白道，他已是只手遮天。”



    “所以他把另一只手伸到了‘黑的’地方来吗？”杰克道。



    “哼……”酒保冷哼一声，没有回应这昭然若揭的事，而是直接道，“如今的那不勒斯，像是布鲁诺家的后花园，而‘阡冥’的那位首领朱塞佩·盖洛，则是他的看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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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酒瓶还没落下，枪响了。

    这一切，自然也都在盖洛的算计之……他在向阿拉迪诺下达命令时，已预见到了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他的这次“试探”，本是用冰指的性命和尊严作为筹码的。



    “好……”挣扎了数秒后，冰指强压住情绪，点了点头，“好，我道歉……”他说着，走到杰克面前，“安德森先生，我真是……”这半句话出口时，他随手抓起了吧台的一个酒瓶，猛力地朝着杰克的头砸了下去，“……对不起了啊！”

    开枪的并不是杰克，而是阿拉迪诺。

    霎时，冰指的脑浆和鲜血从其前额处喷了出来，朝着杰克的所在喷洒而下。

    “这也是你们首领的意思吗？”一秒后，手持酒杯、并用小指托着杯垫的杰克，站在不远处对阿拉迪诺道。

    但杰克闪开了。



    没人看清他是在什么时候、如何躲闪的，反正当他们看清时，他已不在原位了。

    “快点儿，别像个小屁孩儿似的。”跟在阿拉迪诺身边的那名男杀手这时推了冰指一把，并催促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然而，是因为有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才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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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钟后，酒吧里的人已基本散尽，冰指的尸体也已被专人抬走并拿去处理了。



    此时，吧台边，剩下了两个人。



    “昨天我想问你来着。”杰克抽着烟，对酒保道，“你店里的规矩……是不是变了？”

    “嗯，变了。”查尔斯这时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边抽边道。



    他们所说的“规矩”，是这些年来所有到白鸽酒吧来“接活儿”的杀手们心照不宣的一种默契；即——“在白鸽酒吧里，任何外面的恩怨都要放下，杀手们不可以在这里杀人，也不能主动去挑衅别人，有什么事情出去解决。假如谁敢在这里主动挑事，那么被挑衅的一方有合理反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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