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共识”
“不愧是时间系的能力者，思考这方面的布局时，思维是别人要快。”兰斯拍完手，笑道，“what？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在反复被清除记忆、反复被回溯的前提下参与进来的……此刻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记忆既不会被调整、也不会被回溯所影响……”
虽然兰斯没有明确指出那个人是子临，但他那仿佛化为箭头的眼神早已把同伴给出卖了。
这次，他调皮地朝桌面歪下身体，侧脸看着隋变道：“综所述，隋参谋，你应该也已意识到了……此刻，距离午夜早不是一个多小时而已了……事实，这会儿天都快亮了。”他又重新站直了，双手插袋，用轻松的语气接道，“你的同伙儿自是不会来了，他们在凌晨一点多已经撤退，你那份拖延时间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抱歉。”
隋变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他的最后一丝希望，此被扑灭，而他的反抗欲……更是在几分钟前已消散。
“你想怎么样？”隋变用脱了力一般的状态，呼着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不是人称‘模仿者’吗？”子临的声音忽然变冷，“既然你今天代替我的客人坐到了这个位置，那拿出觉悟……把你的角色扮演到底啊。”
隋变听到这话，眉头深锁地犹豫了几秒，然后，将自己那只颤抖的右手，摆到了桌。
“我们人类所遵循的信仰、建立的制度、谱写的历史……每一样都充斥着罪恶。
“诸位今日聚集于逆十字的旗下，首先要认清的，是这点……
“毕竟，这是一切的基础。
“当然了，我可以看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明白了自己选择有罪的意义；即使自认为明白了的那些人，也可能各自怀着迥然的认知。
“但没关系……只要投了有罪，你们都是正确的。
“走在这正确的道路，你们或早或晚、终会寻觅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理。”
这句说完，他刚好走到杰克的身后，后者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抬起一手，拦住了他。
“你是在说……你想当我们在座所有人的领路人？”杰克沉声问道。
“不是‘想当’……”子临拍了拍杰克的肩膀，俯身低语道，“算我不想……我也已经是了。”
“兄弟，我都不认识你。”榊这会儿已翘起了二郎腿，改了个特市井的坐姿，“你好歹先报个名儿给我嘛。”
“呵……好啊。”子临微笑着，略微提高了嗓门儿，冲桌边的十二人道，“尽管在‘记忆调整’的影响消除后，你们的某些人自然会想起我的身份，不过，在此……我也不妨再说一遍……”他回到了原本的座位坐下，将双手的手肘撑到桌面，十指交错、置于鼻前，再言道，“吾名子临，天子之子，君临之临。”
“明白了。”薛叔接道，“眼下，八号所说的话，和十号关于‘记忆调整’的推断，让你确定了……‘回溯’绝对不止一次，只不过，我这个回溯能力的使用者自己，也只记得‘一次’而已了。”
啪——啪——啪——
“是的。”杰克应道，“其实也不是不想杀，只是在怀疑是否能杀得掉……所以，我一念完档问了你——‘我之前有尝试过杀你吗’，结果……虽然动机与这次不同，但我果然是已经尝试过了、且没有成功，这应了那句‘请先考虑一下你的行为是否有意义’。”
杰克说着，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叼一支、点起火，吸了一口再道：“呋——随后，你便告诉我们，这是你所经历的‘第一次审判’，而且你只进行过一次‘短暂的回溯’，目的是为了救下十号的性命……据我判断，你当时并没有说谎，只是……有时候，即使当事人以为自己在说真话，他说的话也未必是事实……”
待薛叔说完，兰斯当即给那二位鼓起了掌。
“那么……”这时，索利德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很务实的问题，“八号陪审员……你能否告诉我们，这究竟是第几次审判了呢？”
他说完这一段时，正好又绕回了隋变的身后。
“第六次了。”子临回道，“之前的五次全都以厮杀或回溯而告终，细节较惨烈我不一一描述了……好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是无法靠回溯能力脱离的，要不然薛叔每次用能力脱身时我们还得去找到并调整他的记忆……”他在房间的边缘、也是陪审员们的后方缓步走着，边走边道，“其他的工序都不算麻烦，回收并重组尸体在这个空间里是很容易的事，像拾起散架的积木……搞定之后再调整一下记忆，可以开始新一次审判了。
“像我最开始所说的……今天我们来此是为了在某件事‘达成共识’；而在此之前，谁也别想离开，算是死也不行。”
他说到这里，大家基本也都明白了其的逻辑关系。
“但你终究还是没有杀我。”薛叔看着杰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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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薛叔，无疑是阻止更多次‘轮回’的一条捷径。”
“有罪。”
这是他的答案。
既是一种屈服，也是他在这短短的几秒内领悟到的真理。
“我也投有罪。”片刻后，榊也把手放了来，仰起头，看着自己侧后方的子临道，“别问我为什么，赌徒不回答这种问题。”
“呵……没事，我本来也没打算问。”子临笑了笑，接道，“因为……”说话间，他又一次迈开了步子，其视线逐一与在座的每一个人进行了短暂的接触，“……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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