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酒宴，凉拌鸡蛋壳（上）

    残云真人默默地干了一杯酒。



    “世传明末大寇张献忠曾经立过一面‘七杀碑’，上有七个‘杀’字；但后人查证，那碑上其实没什么血腥，只刻着：‘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这是不是真相我不关心，历史从来就没真相。”

    “李岩，你才别得了便宜卖乖！”姜语竹听得稀里糊涂，看李岩岩得意洋洋的表情，好笑地戳他一下，就起身往后殿去，“还有道凉菜。”



    姜语竹的凉菜……真凉。



    色香味俱全，该有的佐料一样不少，红通通地辣油，点缀着芝麻和，但主料是：

    鸡蛋壳。



    凉拌鸡蛋壳。

    李岩岩、姜语竹，连带和尚都看得傻眼。



    虽然以残云真人的本领，纵使嚼金啃玉也不在话下――可就这么吃鸡蛋壳，实在……怪异。



    “残云……我开始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了……”李岩岩喃喃地说。



    

    “阿弥陀佛，道兄此言……”和尚皱眉，刚要说话，却被李岩岩打断。



    “残云，一方雄主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兴趣――何况，我看你都不是那块料。”

    然后话题又绕回“兴恒大厦事变”，姜语竹再三谢过残云真人“仗义相救”，知情人都不说破，李岩岩又劝酒。



    残云真人并不斟酌词句，哈哈一笑，一针见血：“李先生是天下奇人。但心肠太软。”顿一顿，又道：“终非一方雄主。”

    李岩岩爽快地答复，还嫌意犹未尽，又补充：“再说谁规定一方雄主就非得心狠手辣不可？这是我的生活。”

    李岩岩冷笑一声：“不过……有分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倒替张献忠觉得冤枉。残云，白云十三子里我许你是最洒脱的一个，可别让我看你不起。”

    “别，王八之气不好玩。”李岩岩连连摆手。

    残云真人一愣，摇摇头，“李先生，贫道自罚三杯。”



    “阿弥陀佛。先生至理名言，小僧佩服。残云道兄，实不相瞒，你这三杯可不冤枉。”和尚望向李岩岩，眼里放光。

    残云真人来者不拒，吃得兴高采烈，频频夸奖；和尚只好捡真正的素菜入口，却也眉开眼笑。



    菜过五味，再喝几杯果酒，残云真人兴头上来，征得李岩岩同意，将袖中双剑扔出，幻化两条青龙；和尚再从怀里掏个绣球，一并在大殿里弄出双龙戏珠的景观；青龙蜿蜒盘旋，矫健灵动，绣球大放毫光，上下翻飞，胜景难得，看得姜语竹瞪一双大眼睛连连拍手叫好，一时意兴飞，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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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鸭、素鱼、素肉、素大肠、素猪肝、素腰花，还有素地“four-happy-pock-ball”……反正在坐的是道士、和尚，不管什么加一个“素”字儿就对了。

    “竹子……”李岩岩的模样像在犯傻，指点盘中“佳肴”，语气很不确定，“那天你就说……不是，你……真弄了这么一道菜？”



    “就弄了！谁让你瞒着我那么多！你吃！”



    姜语竹偶尔不讲道理时也蛮可爱，可李岩岩莫名其妙地想起红娘子的刁蛮来，两下里一对比，额头上沁了冷汗。

    ――他没对姜语竹提起红娘子也在“兴恒大厦事变”里掺和了一脚。



    战战兢兢地，李岩岩夹起一片芫荽叶放到嘴里咂摸，猜疑着女孩过于敏感的直觉，品不出滋味；残云真人却轻笑，老实不客气，直接端盘子到自己跟前，筷子翻飞，把鸡蛋壳填了满嘴，咬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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