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势家】

    老农答道：“以前是商人，后来做了指挥使。”



    正统年间，辽东告急，朝廷兵力不足。

    现任辽东总兵叫韩玺，父亲曾任辽中卫参将，爷爷曾任辽东副总兵，他两个儿子全是五品以上武官。



    辽东副总兵叫崔贤，父亲曾是开原参将，爷爷曾任辽东都司。



    马家的始祖叫马云，官至一品都督，是第一任辽东都司。马氏早已开枝散叶，辽东各地都有族人，且担任多个卫所的主官。

    就王渊随口打听的情况来推算，辽阳附近的官方屯田，至少已被侵占六成以上！



    弟子王崇叹息道：“这辽东，积弊已深，迟早要出大事。”

    王渊趁机发问：“这是谁家田地？”



    “屈家，”老农指向四周，“方圆一二十里地，都是屈家的。我以前也是兵丁，祖上分得十五亩地。屯田子粒交不起，只能把地卖了，给屈家佃耕过日子。”

    王渊踱步过去，发现一个瓦罐，遂装模作样喝水，随口攀谈：“今年收成不错啊。”



    老农嘀咕道：“收粮再多，也不是我的。”

    王渊又问：“屈家是当官的吗？”

    于是皇帝颁布诏书，令辽东民间募集勇士，能聚兵万人的授指挥使，能聚兵千人的授千户……以此类推，拉十个人当兵就能当小旗。景泰、弘治两朝，同样经常在辽东“募兵”，只因军户逃亡现象太严重。

    靠近辽阳之后，通过打听土地归属权，就知道这地方是谁做主——全是韩家、崔家和马家的土地！

    辽阳首富屈勒七，正统朝聚兵上万，实授指挥使，家族延续至今，在鞍山这边田产最多。



    王渊骑着马儿过桥，径往辽阳而去，不时停顿跟本地人闲聊。

    王渊骑马过桥之时，突然停下，对正在收高粱的老农说：“这位老丈，吾等乃顺天士子，此番前来辽东游学。可否讨口水喝？”



    “田埂边上，相公自取去。”老农顺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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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鞍山驿，东北数里，河边皆良田。

    王渊沉声说：“世袭武官已成势，难怪历任督抚，皆称辽东大族为‘势家’、‘势族’。”



    王崇说道：“有权、有财、有粮、有兵、有地，确已为‘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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