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一)
来到张长发家门口,他们果然听到了张长发家里传出来的凄凉的嘤嘤的女人的哭声。
张长发家里一片漆黑。
张大头他们在张长发的家里一处一处地方找了起来。
他们找遍了张长发家的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一个人影,只是在张长发生前的卧室里发现那扇木窗开着,有风吹过,那木窗摇晃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那响声令人心里发毛。
张大头说:“我分明把他家里的窗户都关好了的呀,怎么会开了呢?那个哭泣的女人怎么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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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不在山洞里,他会到哪里去?会不会去把沈鱼鱼也抓来呢?想起沈鱼鱼,朱未来的心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没有办法找到钟非,也没有能够保护沈鱼鱼,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
现在,钟非生死未卜,沈鱼鱼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朱未来挣扎了一下被藤条反绑着的双手,无济于事,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朱未来闻到了一股腥味。
是那钢盔里的蛇汤凉了散发出来的腥味。
朱未来的胃里翻滚起来。
平时他不敢想蛇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自己还吃了一段蛇肉呢,那段蛇肉的确让他减轻了饥饿的感受。
朱未来被蛇腥味折磨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也吐不出来。
他感觉到有一条蛇进入了胃里,在他的胃里钻来钻去,撕咬着。
朱未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仿佛听到了蛇在自己的胃里发出“咕”的声音。
朱未来的脸色铁青。
这种感觉和怪物用枪瞄准他的头一样难受。
朱未来还担心真有一条蛇会从山洞的某个角落里溜出来,朝他游过来,缠在他的身上,然后一口一口地咬着他,他浑身被咬得鲜血淋漓……
朱未来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怕自己会崩溃。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他想,如果张秀秀真会让她父亲张大头带人来找,他们能够找到这个山洞吗?
40
张秀秀趴在瞎眼婆婆的身上,感觉到平常冷漠的她十分的温暖。
如果没有瞎眼婆婆把她从那个陷阱里救起来,她现在会怎么样?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瞎眼婆婆握着她的手,就像她的奶奶握着她的手。
张秀秀的奶奶信佛,她吃了四十多年的素,最后无疾而终。
那时张秀秀才八岁。
那天中午,奶奶自己烧饭吃过后,就坐在中堂上的藤椅上,张秀秀走到奶奶面前,想和奶奶说会儿话。
没有想到奶奶目光迷离地对她说:“秀秀,我要走了——”
张秀秀觉得今天奶奶十分奇怪,就问她:“奶奶,你要去哪里呀?”
奶奶笑了笑说:“我要走了,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看,很多菩萨来接我了,他们坐在云朵上,有观世音菩萨,还有地藏王菩萨,还有……
他们要接我走了,秀秀——”
奶奶说完就瘫在藤椅上,头一歪就离开了人间……
此时的瞎眼婆婆,就像她奶奶一样,温暖着她,保护着她。
张秀秀轻轻地亲昵地叫了声:“奶奶——”
瞎眼婆婆的声音颤抖:“秀秀,你刚才叫我什么?”
张秀秀又轻轻地叫了声:“奶奶——”
瞎眼婆婆显然十分激动:“对,对,孩子,我是你奶奶,我就是你奶奶!”
就在这时山洞外面的丛林里响起了的声音。
瞎眼婆婆马上对她轻声说:“秀秀,你不要再说话了,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张秀秀就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了,从瞎眼婆婆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她的恐惧。
可是,张秀秀不知道瞎眼婆婆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的声音渐渐地靠近了洞口。
仿佛有个人来到了洞口就站住了。
张秀秀抱住了瞎眼婆婆,她十分害怕。
不一会儿,张秀秀和瞎眼婆婆都听到了山洞外面传来的叽哩咕噜说话声。
那说话声沙哑极了,张秀秀完全听不懂洞外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也不清楚那人是谁,怎么在这个地方会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人。
瞎眼婆婆听着洞外的说话声,浑身发抖。
张秀秀感觉到瞎眼婆婆能够听懂外面那人叽哩咕噜的声音,而且,那人说的话让瞎眼婆婆害怕。
张秀秀紧紧地抱着瞎眼婆婆,真担心山洞外面的那个人会冲进洞里来,伤害她们。
那人在山洞外面,越说越大声,从他声音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山洞外面安静下来。
一阵的声音,由近而远……
瞎眼婆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张秀秀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瞎眼婆婆突然说:“他能够闻到我的气味!”
张秀秀急忙问道:“他是谁?”
瞎眼婆婆无语,只是用力地抓住张秀秀的手。
瞎眼婆婆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影像。
许多年来,她都未曾忘记那些影像。
他们躲在山洞里。
胡翠姑抱着身负重伤的杨武平,他浑身瑟瑟发抖,像一片秋风中的枯叶。
他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如果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去。
杨武平在昏迷中说着胡话:“我,我,我要杀,杀光鬼子;我,我死,死也要守住,阵,阵地……”
一定要救活杨武平!胡翠姑想。
胡翠姑把杨武平放在山洞里,走了出去。
这时,她听到梅花尖顶峰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鬼子又在发动进攻了?梅花尖的顶峰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新四军战士了,怎么还会有如此激烈的枪炮声传来?胡翠姑正在纳闷,她听到了草丛里传来的声音。
她看到一条蛇溜过草丛,那是条受伤的蛇,它的左侧的上腹部不知被什么拉开了一道口子,淌着血。
胡翠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条蛇怎么治疗它身上的伤?胡翠姑就跟在了蛇的后面。
那条蛇来到了一片开着粉红色、黄色小花的草丛里停了下来。
它不停地在这片草丛里翻滚着……
胡翠姑看呆了,那条蛇的伤口竟然神奇地止住了血,而且蛇的伤口也在收缩。
胡翠姑想,这种开着粉红色、黄色小花的草难道也可以治疗人的伤?也许杨武平的命不该绝吧!她在蛇离开了那片草地后,就拔了一大捆这种草回到了山洞里。
胡翠姑用石头剁烂了那草,草的汁液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她把杨武平胸膛上的绷带解开了,伤口涌出了鲜血。
胡翠姑把剁烂的草敷在了杨武平的伤口上,她睁大了眼睛,杨武平的伤口竟然止住了血……
胡翠姑又解开了杨武平大腿上的绷带,她可以看见嵌在他大腿肉里的弹片,胡翠姑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钳子,把他大腿上的弹片狠劲地拔了出来,好在这块弹片不是很深,也没有嵌在骨头上,否则,要取出它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杨武平在胡翠姑拔出他大腿上弹片的一刹那间,大叫一声,痛醒过来!杨武平大声叫道:“我这是在哪里,在哪里,阵地呢,我们的阵地呢?”
胡翠姑说:“武平,你别激动,我在给你治伤呢!”
杨武平又大声说:“我的枪呢?我的枪呢?我要回阵地上去,阵地不能丢,不能丢!”
胡翠姑死死地摁住他,只有这个时候,胡翠姑才能摁住他,因为他受了重伤,身体太虚弱了。
胡翠姑说:“武平,你让我先把你的伤口包扎好再说,好吗?你的枪还在,就在你身边呢!”
杨武平伸手果然摸到了那支步枪,他的手握住了步枪,喃喃地说:“我的枪还在,只要枪还在,我就可以杀鬼子,就可以保住阵地!”
胡翠姑赶紧给他大腿上的伤口敷上了剁烂的草,然后用绷带包扎上……
杨武平又晕过去了。
胡翠姑听着山顶传来的枪炮声,等待着杨武平的醒来。
枪炮声响了很久,她想,山顶上一定是场艰难残酷胶着的战斗,否则不会打那么久,那么,是谁在跟鬼子战斗呢?杨武平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那个清晨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就叫道:“渴,我渴!”
胡翠姑把水壶递给了他,他咕嘟咕嘟地喝下了半水壶的水,擦了擦嘴巴,拿起枪就要站起来。
胡翠姑说:“你要干什么!”
杨武平说:“我要回阵地去,杀鬼子,守住阵地!”
胡翠姑知道他的脾气,他想干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她说:“武平,你受了重伤,你现在出去身体受不了的!”
杨武平拍了拍胸脯说:“老子有什么受不了的!”
胡翠姑十分吃惊,他明明胸部受了枪伤,他那样拍自己的胸脯,难道不痛?胡翠姑问道:“你胸部的伤口不痛了?”
杨武平的眼睛血红:“不痛,我什么时候怕过痛?”
胡翠姑盯着他血红的眼睛说:“真的不痛?”
杨武平说:“不痛!”
胡翠姑说:“让我看看你的胸口再说。”
胡翠姑解开了他胸上的绷带,惊叹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武平胸部的那块枪伤竟然弥合起来了,只是还有些红肿。
胡翠姑又检查了他大腿上的伤口,同样如此!胡翠姑又在他的伤口上敷了那些剁烂的草,然后给他包扎起来……
杨武平早就按捺不住了,提起那支步枪站起来,朝山洞外面走去……
他们重新回到了山顶的阵地上。
阵地上一片死寂。
杨武平闻着硝烟的味道,奇怪地想,阵地怎么还没有被鬼子占领?胡翠姑默默地在给枪装着子弹。
杨武平趴在壕沟的边上,注视着山下的丛林。
山下的丛林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不知道,就在他们往山顶山跑的时候,山下丛林里鬼子的大部队已经因为久攻不下梅花尖顶峰悄悄地撤走了。
杨武平和胡翠姑在山顶的阵地上又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胡翠姑到丛林里去给水壶灌水,突然发现了鬼子的一支小股部队从后面摸上来。
她赶紧回到了阵地上,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杨武平,杨武平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仇恨的火焰……
张宏亮在一边说:“是不是秀秀在长发家里哭?”
张大头拍了一下脑袋说:“有这个可能,走,我们去看看!”
男子说:“张长发的家门锁着,我怎么能够看得见里面呀,我从你这里回去后就躺下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晚上尿多,躺了一会儿就要上茅房,我路过张长发家门口时,就听到了里面有女人的哭声,这不,我就赶紧跑过来了——”
张大头沉吟着说:“有这样的怪事情?”
他们就打着手电出了大门,往张长发家里走去。
张大头把张长发家大门的锁打开了,他们就打着手电走了进去。
张长发的家里瞬间变得阴森可怖了。
张大头用手电照了照厅里,叫了声:“秀秀,是你在哭吗——”
张大头的话音刚落,女人的哭声就消失了。
男子说:“张长发他家里有个女人在哭。”
张大头说:“你看到里面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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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怪事了?”
朱未来醒过来时,洞里的那堆火还在燃烧。
洞里却不见了那个怪物。
他看了看地上,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流下的血,以此来断定那怪物有没有朝自己开枪。
他的脚底下没有血,却有一摊湿湿的水,那是他的尿。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朱未来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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