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这位成名已久的长安剑仙,在一番话罢之后,伸出右手。
手中并无剑。
如果非说这一指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它出自剑仙之手。
下一刻,李求败的衣袂无风飘扬。
他没有陆青山的俊美外貌,没有神兵道剑在手,仅仅只是那样平静万分地站在那里,但在这一刻,陆青山却感觉世间再不会有比他更风流的剑修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飘然气质。
从上古到长安,从长安到天元。
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
都不及十数万年前的一剑?!
可叹可笑,可悲不可信。
早年间,有人说我舍天工剑招而求剑意,相当于瞧不起天下剑招,相当于看不上上古剑修之遗泽,相当于欺师灭祖,狂妄至极。
直到我成为剑仙,他们才不再敢说。
他们不敢说了。
但是我李求败的话却还没说啊。
说我狂妄?
这话倒也不错。
我李求败就是这般佯狂。
上古剑修风流?
那是他们没看过我李求败的一剑。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初时,一切寂然平静,好似无事发生。
披甲修士们对于这一指一脸愕然,不懂这是何意,甚至以为这位长安剑仙在装腔作势。
可那身穿神甲的水云台副宗卢明亮,神色却是骤然大变,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惊悚之情,身形骤起,激射远遁,同时大喝道:“退!”
瞬息之后。
江面上风起云涌。
那万年不散凝聚成云雾的寒气,仿佛是遭遇了狂风,风起云涌,向四面八方散去,如冰雪融解,正在飞快蒸发。
涵虚混太虚,气蒸澜沧江。
但这只是前兆。
轰隆隆。
恰似赤汞,如水银般晦涩流动的澜沧大江,于这一刻,在中段出现一条霜线,朝着两侧排开。
澜沧大江深不知几许,但如今可一眼见底。
仍带着水气的江底,冰晶遍布,奇观奇景,蔚然大观。
水云台修士占据此宝地万年,想来这也是头一回见到澜沧江底吧。
江水朝两侧涌去,波涛汹涌。
龙舟被这浪波推覆得同样是往后退去,唯有陆青山所在的这艘大船,在江面佁然不动,不受半点影响。
翻江倒海,本就是天人手段,难以想象。
而这段澜沧江,每一滴水珠重有百斤,犹如银汞。
如此玄水组成的大江,其重量又岂是旁人所能想象?
要想将江水排开需要的又是何等伟力?
即使是可以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江中龙王,在这段澜沧江面前想来也同样是蹦跶不得。
但是。
这样的大江。
就这样被一指劈开,空隙直达五百丈。
不是一剑,只有剑意。
“澜沧江已开,无法再封,现在水云台可否见客?”李求败笑问道。
灰衫立船首,谈笑一剑出,神魔皆退。
及时撤开身形的卢明亮,此时看着久久未合拢的澜沧大江,双目瞪得滚圆,无言以对。
剑意只要不散,澜沧大江就不会合拢。
至于这剑意会存在多久,就无人得知了。
这就是所谓的跌下剑仙境?
可笑可笑!
全是谣言,荒唐至极!
若是这样的一剑,都称不得剑仙一剑的话,世间恐怕就再没有剑仙了。
这又何止是天人手段?
今日就算是天人下凡,面对这样的一指,这样的一剑,也只能长叹一声:
李求败才是真谪仙。
灯笔
夏道韫那丫头对得上我的脾气,你小子也不赖,两个小娃娃我更是喜欢,既然因缘际会,相识一场,那今日,我就教你一剑。”
“陆小子,你且看好。”李求败站在船首,朝身后轻声念道。
“众人都说我李求败的剑意冠绝天下,事实也是如此。”
“剑意者,首重意气相投,意气若对味,别说一剑两剑,就是让你看看我的绝学那又如何?
陆青山心神一震,直觉接下来之所见,将会是平生罕有。
“水云台既然封江不见客,那我开江就是了。”他开口对那宛如一线潮的披甲修士大军道。
这一指写意而轻忽,没有丝毫剑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孩童对着虚空比划,根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旋即他便并拢双指,以指为剑,对着澜沧江轻描淡写地随意一截。
不带丝毫杀意,不带半点烟火气。
“只是我这一生,见到的剑修后辈不计其数,其中绝不乏悟性根骨世间罕见的奇才,但我从不当回事。”
剑道这座山林,他已为峰,后起之秀气象再为壮观,再为风流,又哪能及得上他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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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少的,而你习剑一,已有三分神韵,可见根骨不凡。”
一指终于落下。
剑仙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啸成了剑气。
当今世间有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之说法。
世人常怀念上古修士,感慨当年上古修士之风采。
其中更有许多不见上古剑修遗风之言,盛赞当年剑修们遇山开山,仗剑天涯之狂傲潇洒纵横,当代剑修难与之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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