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章合一
“景西行令就是在胡搅蛮缠嘛。”季珏紧跟其后。
“遇到做不出就耍赖。”这是孟斐然。
那可是景小王爷啊!被群起攻之,居然未见动怒?
除了那一脸生无可恋的凶巴巴模样以外,你好歹反驳一句啊!
没有!
一句都没有!
他们仿佛自成一圈,生生将其余人等排除在外。
“泛泛,泛泛而已。”季珏敷衍地摆手。
“丢人。”靖阳还在生气。
景小王爷简直要气笑了,“你们够了啊!瞧瞧人袁铮。”
袁铮面无表情地伸手,“先把匕首还我再说。”
季景西:“……”
众人哄笑一堂,先前诡异的气氛彻底冰消瓦解,锦瑟阁再次恢复到其乐融融之状。
着下人撤了席面,摆上投壶所需器具,幽梦应景地奏响一曲《鹿鸣》,无霜则为投壶礼司射。私下游艺,礼节从简,在杨绪尘和裴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情况下,靖阳等人高高兴兴省了三请三让等流程,看得杨缱一脸无奈。
在场十人,输者受惩。鉴于苏襄是新手,被划到与苏奕一起,两人累加来算成果。听闻此,季景西也十分无耻地举了手,“小爷病了。”
众人均是一脸的冷酷无情,裴青直接嚷道,“小孟,他的病影响吗?”
孟斐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季景西,最后被踢了一脚才无奈道,“那你想与谁同组?”
“袁铮啊!”红衣少年理所当然地答。
无耻!
众人集体唾骂他。
“铮哥儿箭术百步穿杨,从小到大次次投壶都是头名,你这明目张胆舞弊啊。”季珏气笑,“甭理他,他今日赢了那么多,输了正好。”
“景西不饮酒,罚他诗词歌赋弹琴作画都不可能,就老规矩吧。”靖阳也跟着大手一挥。
“何为老规矩?”苏襄悄声问。
“输银子。”苏奕笑道。
“其他人呢?”
“饮酒、作诗、作画、弹琴……想怎么来怎么来,头名出题,末位受罚。从前在南苑时,他们还罚过帮做功课、翻墙出国子监、偷藏夫子砚台等等。”
“……”
等等,她不是听错了?这真的是上一届的南苑十八子?皇城根儿底下最显贵的一群人?
“哥哥也跟着他们……嗯,这样?”她是想说“胡闹”的,到嘴边才换了个词。
“不多。”苏奕摇头,“我毕竟早入庙堂,很久没陪他们玩过了。”
苏襄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实是无法想象尘世子和缱妹妹这般模样呢……”
“这倒不会。”苏奕笑望向不远处的杨家兄妹,“缱妹妹是投壶高手,从未输过,尘世子嘛……平日鲜少跟着他们胡闹,大多观战。”
……胡闹……
大哥你把这个词说出来了……
那边厢轮到杨缱,一局次下来,苏襄彻底被她惊艳,“天,好厉害!”
“这就厉害了?”苏奕望向杨缱的眼底尽是笑意,“屏风盲投她也是行的。”
苏襄惊讶地睁大眼睛。
“苏家妹妹,你有所不知,缱妹妹什么都会。”裴青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笑咪咪地望着远处跑到杨绪尘面前求表扬的杨缱,“别说投壶,她马球打得也好,平日但凡上的了台面的,她都玩得转。”
苏襄:“……谁教的啊?”
“你问缱妹妹?”裴青好笑,“当然是我们啊。她三哥绪冉、靖阳、袁铮、我,都教过的。过去景西还曾想教她赌,被绪尘严词拒绝了。”
“信国公不反对吗?”苏襄讶异,“缱妹妹是女子,这般玩乐不太好吧?”
裴青怔了怔,似乎听不懂她的话,“怎么会?她可是杨家人!在南苑时,夫子也时常也会组织这样的游艺啊,苏妹妹都忘了吗?”
苏襄后背一紧,怔了怔才沮丧地垂头,“实不相瞒,襄儿三年前醒来后,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裴青震惊,“竟是这般伤重?”
当年南苑刺杀,苏襄帮圣上以身挡刃,事后圣上论功行赏,有封地的县君之位不说,其余赏赐也是源源不绝,苏家因此越发受到重视。而苏襄那时当胸一刀,无数太医都表示药石无医,谁知她却硬挺了过来,只不过元气大伤,闭门休养一整年才又出现在人前。
那时他们都以为她鬼门关前走一遭才致性情有变,却不知还有这般遭遇。
苏襄点点头,“裴哥哥莫要与他人说了,襄儿怕被人笑,方才不就说错话了么?”
裴青定定看了她一眼,叹道,“怪不得我心觉你变了许多,原是如此。罢,我不会乱说的,方才之事你也莫往心里去,缱儿她人很好,不会在意,若是知你受此大罪,定也会同情于你。”
苏襄苦涩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一轮投壶结束,赢家不出意料属于袁铮,而季景西也不负众望输掉,不得不在众人的监督下拍了张百两银票。
众人兴致正高,将他淘汰出局后便又开始下一轮。季景西百无聊赖,方才一动又觉胸前的伤发疼,只好老实地在窗边坐下。
“小王爷可还好?”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季景西抬头,杨缱不知何时站在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脸色很差,可要我唤了小孟过来?”
季景西有些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伸手而来,反向一切便切进了他的脉,另一手则竖起一指放至唇边,示意他先别开口。
指腹温温热热的触感透过微凉的皮肤传入,季景西半身僵滞,果真忘了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盯着她葱白纤细的指尖,良久才声线低哑地含笑开口,“何时会把脉了?”
“这些年学的,略有涉猎,不敌医者。”杨缱正专心致志切脉,闻言,随口应付了一声。
“那可有瞧出什么?”
“唔,肝气犯胃,气郁化火,还有哪不太对……气血行滞?你有伤?”
杨缱并未正式拜师学过,对医之一道的研学都只是纸上谈兵,极少上手,和孟斐然那个太医比起来差的远,能说出这样的表象已是难得。
季景西三年前回来后落了内里的毛病,连孟斐然都拿不准,每逢换季都要走一趟孟家,找孟国手请平安脉,因此压根不怕她瞧出什么,就这么大大方方任她所为。
放开手,杨缱一眨不眨地望他,“不是说的安神汤吗?”
“别的方子一起的话,也还是禁酒啊。”季景西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臂,懒洋洋地靠上窗棱,不去接她的话,“怎的不投了?”
“裴家哥哥在与小孟争名,他们快输了。”杨缱答,“你不愿说?”
“不愿。”季景西挑眉。
“那算了。”
两人沉默着,杨缱重新看向场间,良久,突然听季景西道,“还气着呢?”
杨缱愣愣地看他一眼,回过头,慢吞吞道,“还好。”
季景西盯着她轮廓柔和的侧脸看了会,笑出声,“根本就是还气着,你虽大度心宽,却也不至这般快地消了气性……苏襄说错话,你气也应当,换了谁来都不好受。”
“挺冤的。”杨缱被拆穿了心思,难免有些赌气,“你与陈朗闹出事端连累于我,百口莫辩。”
“……是,可我不已写了信致歉了么。”季景西无奈。
杨缱长长呼了口气,“也是,我当有所准备的,不怪你。”
“也不该怪我。”季景西撇嘴,“这下知我不喜他们苏家人是什么滋味了吧。”
“嗯……”少女小声应道,“但煜行挺好的,我不愿为难他。”
身边人顿时气笑,“你当着我的面还敢说这话?”
“有何不敢。”杨缱睨他,“你不喜你的,干嘛一副拉我结盟的模样。煜行的确比苏襄好啊,进退得当,有所担当,又饱读诗书……”
“杨缱!你再说试试?”季景西咬牙切齿。
“……”
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听不得实话还是我的错了?
杨缱委屈地撇撇嘴,不再开口。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好半晌,季景西纠结着憋出一句来,“我不是凶你。”
“哦。”杨缱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
“不过你做的很好。”他话中再次带上笑意,“总不能自己受委屈而不学着反击,好歹长进了,正该是如此。”
这次杨缱倒是偏过脸,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真的?”
季景西点点头,“真的。”
“上次红叶亭,我那般对你庶妹,你也这么认为?不觉我得理不饶人么?”
“很好啊,不觉得。”
话音落,少女眨眨眼,突然就笑弯了眼眉。
她回过头继续看那些人投壶,眼尾却泛着层层笑意,小小的酒窝盛满了骄傲与满足,馥郁醉人,好似山涧溪流最弯处的小沟,清甜而热烈。
季景西怔怔望着她,心跳忽地就失了往日规律,擂鼓一般,一声又一声响彻胸腔,所有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琴声,谈笑声,竹矢穿过空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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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吧, ”裴青再次充当起了缓和气氛小能手, 笑着拿指节敲桌子, “别忘了咱们之中可还有人不擅此道的。不如投壶?”
“同意。”杨绪尘淡淡开口, “行酒令太为难小王爷了。”
季景西:……
经此一遭, 靖阳公主看幽梦也不顺眼了,一曲完便叫了停, “这般坐着挺没意思, 行酒令吧?”
杨缱点头附和,“他的令词不达意。”
“还乱改令。”袁铮落井下石。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苏襄惊呆了。她头一次产生了自己融不进这群人之中的感觉。可据她所知, 眼前这些人三年未曾齐整地聚过, 平日也看不出有什么过密交集, 如今骤然体会,若非亲眼得见,实在想不到他们竟熟稔至此。
“投壶吧。”苏奕一语落锤。
季景西:……我不想说话。
这一番交锋, 令在场不少人看杨缱的目光都变了又变。靖阳公主虽看出她兵不血刃地摆平了苏襄, 却不知内里的缘由,左看右看无人为她解惑, 索性直接起身,不客气地挤开杨绪尘, 坐到裴青身边,低低道,“怎么回事?”
裴青好笑地看了一眼被挤到角落、生无可恋的好友,拉着她三言两语说明了事情经过。待靖阳听完,面色已是不好, 恶狠狠瞪了对面季景西一眼,满脸都写着:都是你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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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苏襄怔愣地看着,好半晌才感慨,“你们交情真好。”
“好?”裴青第一个出声,“不不不,一点都不好,谁和他好啊。”
“就是。”孟斐然道。
“嗯。”杨绪尘也点头。
“不算好吧?”杨缱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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