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大婚
身后无霜打起精神:“起了。”这父子俩这晚压根都没睡。
季景西颔首, “都安排好了?”
季景西收回目光,“没什么,挺好。”
无霜沉默片刻,贴心道,“主子,紧张的话可以站起来走走。”
季景西:“……”
“或者用些吃食?”
“……”临安郡王恼羞成怒,“本王不饿。”
一大群人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鱼贯而入,老管家跟在最后,一进门便先是一长串的吉祥话,说完,抬头瞧见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又是着急,“世子欸,这都什么时候了怎得还这般悠闲?都给我手脚麻利些!喜服呢?!”
说罢,又忍不住亲自上去帮忙,“您可长点心吧我的少爷诶,别仗着人县君脾气好就欺负人,国公府那边谨慎着呢!咱们可是丁点不能错,时辰都卡死了,半分耽搁不得!”
季景西面上隐着几分笑意,唇角微勾,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急什么,人又不会跑。”
老管家好气又好笑,“伸胳膊!”
看了全程的无霜:“……”
行。
换好了行头,季景西来到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王府前院。燕亲王季英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他,眼睛一亮。
他的儿子他知道,素日里惯是张扬,眼下突然换了身更为庄重的喜服,愈发衬得其人白玉莹霜,华茂青松,远远走过来,好似见证了他从小小的幼童长成大人模样,一时间眼眶发热,声音也哑了下来。
“拜见父王。”季景西行了大礼。
“好。”季英亲自上前把人扶起,“伤势如何?”
“勉力可撑。”当着一王府人的面,季景西没忘了自己重伤的人设。众人瞧他面带病容,唇色淡白,谈吐间中气不足,的确是重伤之相,唏嘘之余也不由担忧——这副模样,真能撑得住这一整日辛苦?
季英亲自带人进正堂,堂中等候多时的冯侧妃、季琳、季静怡三人皆紧张地绷直了身子。季英却是连多余眼神都没分给三人,只示意季景西向苏王妃的牌位请安。
冯侧妃眼底一暗,面色发僵,却仍努力挤出笑来让一对儿女上前,陪着季景西完成拜礼。
“时辰到!”礼部官员掐着时辰提醒,“郡王爷,该进宫了。”
季景西轻轻颔首。
卯初,至承乾宫。早已等在外的李多宝得了季景西赏,笑眯眯地一边说着恭喜,一边将人迎进殿内。
承乾宫内殿里弥散着浓重的药味,李多宝将人带进去后便退到一旁,只由季景西上前,对着龙榻上精神萎靡的老人认真地跪拜,“给皇伯父请安。”
榻上的老人勉强睁着眼看过来,浑浊的眼珠里有着几缕不太明显的血丝。魏帝好半晌才认出来人,在看清他今日的穿着后先是一愣,继而忽然激动起来,喉咙深处发出艰涩的“嗬嗬”声,手臂挥舞着,挣扎着要起身。
李多宝在季景西看过来的一瞬间,按下了上前的冲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走到榻前,轻而易举地把龙榻上的人重新按了回去。
“皇伯父。”季景西的声音堪称温柔,“您看起来不太好。”
魏帝自打病倒后,昏迷的时间多过于清醒,鬼门关走过一趟,他整个人已经很难保持清晰理智,多数时候都迷迷糊糊的。经由太医院悉心照料,已是比最初时好转,却再不能与过去威严时相比。
堂堂一代帝君,万万人之上的至尊,风光了一辈子,临老却狼狈起来,这无疑令他极难接受。在得知自己生病期间竟是由季英监国后,更是大受刺激,醒来后便成了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眼下见到季景西,也不知是不是愤怒刺激使然,脑袋竟恢复了些清明。
“季……珩……”他瞪着眼前的年轻人,艰难地开口。
“在呢。”季景西笑得很温和。他体贴地替老人家掖了掖被角,“看到侄儿还活着,您是不是也很高兴?”
魏帝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季景西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直到对方咳嗽渐歇,才又道,“今日乃侄儿大喜之日,按规矩,要给您磕头,之后您会给侄儿圣谕,让侄儿得以去宗庙祭祖。侄儿心疼皇伯父病重,不忍您操劳,这些都已提前备好,只需您在手谕上盖下季氏宗印即可。”
“皇伯父恕罪,侄儿借您宗印一用。”
他声音柔柔,眼底却毫无温度,娓娓道来的语气犹如九幽之下冰凉刺骨的潭水,魏帝颤抖地抬起手,指着他,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却始终说不出一字,气急之下,连眼眶都被怒火烧的通红。
他根本无法阻挡季景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放肆地从自己身上搜出季氏宗印。李多宝捧着拟好的圣旨上前,端端正正地展开,由着季景西将宗印盖在其上,而后重新退到一旁。
“李……多宝……”魏帝对着角落之人怒目而视。
李多宝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季景西盖完宗印,却并未将印还给魏帝。他如玉般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方墨玉小印,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是不是还未跟您说,今日与侄儿结亲的是谁?对啦,您猜的没错,是杨缱,弘农杨氏嫡女,您亲封的明城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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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无霜无语地看了眼天花板:没记错的话他家主子好像是过目不忘?可那几张纸,他这几日已经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
真的不考虑再睡一会么?离忙起来还要至少两个时辰啊。
说是小册子, 其实不过薄薄几张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只要稍稍折叠一下就能藏进手心, 乍看像是春闱大考作弊用的小抄。
明显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苏怀宁真的是生怕他记不住那么多繁杂流程。
几张纸而已, 季景西没一会就翻完了。左右无事做, 他发了会呆, 想起什么,又问, “父王起了吗?”
“一切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无霜道, “王府与国公府皆有三百燕骑并五十暗卫整装待命, 袁世子与越二公子亲自坐镇。宫中、各亲王府、四街、九门亦安排了人手。冯侧妃与郡主被接回府中后还算安分守己,琳公子在与管家做最后的清点,柳大人、越世子则在前院待命。”
今日他大喜,连无霜都脱了那万年不变的一身黑衣,换了身颇为喜庆的暗红,瞧着飒爽又精神,周身冷意都去了不少。冷不丁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无霜顿了顿,没忍住道,“主子瞧什么?”
今日的流程,所有人都排演过不止一次,凡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皆被考虑其中,燕亲王府上下几乎是备战状态,连最底层的小仆都明确自己的职责,更不用说每个环节燕亲王与季景西都亲自过问,重视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季景西点点头,稀罕地看了眼说这么多话的自家侍卫长。
杨家人在这一点上分毫不让,毕竟婚期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当杨缱三更天被人从塌上挖起来时,燕亲王府里也已是灯火通明, 本该“重伤濒死”的临安郡王精神抖擞,正襟危坐,颇为认真翻阅着手上的小册子——来自国子监祭酒苏怀宁亲自给他写的昏礼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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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礼仪繁重, 昏礼更是仅次于家祭, 而放到季景西与杨缱身上则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一方乃当朝郡王, 另一方为杨氏嫡女,旁的不说,单单是流程的拟定, 礼部官员这一个月来便饱受摧残。
哦。你说什么便什么。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季景西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清粥吧。”
无霜:“……”
吃了东西,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会书消磨时间,待时间走向寅时,季景西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听到王府管家的声音,登时倏地起身。起到一半,他又停下来,故作镇定地整了整袖摆,重新坐了回去,觉得差不多了才示意无霜开门。
看起来真的是一、点、都不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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