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跬步行(21)
“惊龙剑!”远远望着这一幕的白横秋眼睛微微一眯,心中一惊。“修为也古怪!”
但很快,另一个让他惊讶的事情陡然发生了――一道紫色流星裹着一面赤旗自中军大营的将台北面飞来,几乎是算准时机,与张行的那一击同时击中赤色棋子。
“天王还好?”张行顾不得许多,插了剑便气喘吁吁来问,心中也再度安定了三分。
“死不了!”雄伯南瓮声瓮气来答。“但大宗师还是太厉害了,第一次撞上来的时候是我察觉中了计,专门卸了真气和力道逃下来的,却还是差点没撑住。”
张行点点头,便来再问:“你觉得??????”
“断不会再有了!”雄伯南吐了一口血水在地,昂然来答。“我总也是宗师,那种棋子,都是有来历的,他如何能再落下来一个?!三辉有四个吗?!”
说完,不待张行反应,雄伯南忽然再度持大旗腾跃向上,当空一卷,紫色巨幕再度出现在了半空中。
“三子既落,并未绝杀,委实可惜。”白横秋面色不改,目光不转,只依旧从容来言。“但天下事皆如此,往往人算不如天算,总是差天半子故此,老夫行事,从来不惜己身,乃是以己为子,以求胜天半子!”
张行心中微动,抬起头来,眯起了眼睛??????他已经醒悟了对方的意思,只是不晓得,这厮居然有这种决绝?
根本来不及多想,白横秋一言既出,便整个人裹着流转的三辉真气从棋盘上飞下,轨迹一如之前赤色棋子,俨然是要以自己为棋子,来破残局!
流星划过,雄伯南奋力迎上,双方空中卷做一团,不过四五个来回,紫色光团便被整个甩下地面。
随即,辉光真气继续加速下落,朝将台而来。
这个时候,一道黄色龙卷和一道辉光从中军大营将台下方腾起,一前一后朝着白横秋而来,却是伍惊风和崔肃臣要学雄伯南之前作为,然而两者接连相撞,伍大郎的龙卷和崔肃臣的辉光却凭空消失,两人也先后也从半空跌落,如何能比得上雄伯南?
白横秋在空中七八丈的距离当场一顿,随即冷笑:“不自量力!”然后便要继续整个人俯冲下来。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已经等候许久的张行抓住了机会,受伤的左手拔出惊龙剑,奋力向上挥去,然后半空中只是一卷,便将紧紧攥着伏龙印的右手先甩了上去
真气充入伏龙印,绽放出耀眼光芒,带来某种强横威亚,先行扫过白横秋,紧接着是惊龙剑卷起的如海潮般的寒冰真气。
双方真气对接之前,察觉到异样的白横秋便心下一惊,却已经再难辗转腾挪,乃是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一合之下,双方各自弹落,张行归于将台之上,将惊龙剑再度插入满是寒霜的地面,而白横秋也远远腾离。
很显然,白横秋这一击没有奏效,或者说,双方居然平分秋色。
“伏龙印!”白横秋在空中立定想起了之前屈突达的猜度,居然没有任何惊讶。
而张行一言不发,刚刚插入地面的惊龙剑再度拔出,又一次牵引着大阵的真气奋力向上腾跃起来,隔着棋盘朝白横秋扫了过去。
白横秋怔了一下,察觉到伏龙印的压制靠了过来,只是微微一挡,便再度向后腾跃开来。
张行又一次落下再度插剑、拔剑、腾起,全程没有任何迟疑,便第三度出剑,这一剑依旧是伏龙印开路,剑气在后,却是将正上方的棋盘给顺势捅了个空缺??????或者说窟窿。
众目睽睽之下,白横秋再度向后,躲了一下。
“小子依仗外物,如何能持久?!”白横秋立定之后,当空来问。“你的修为,伏龙印能用几次?”
张行定住了对方,一声不吭,攥紧右手,引而不发,左手则再度拔剑,昂然跃起,划着空中棋盘,引着大阵之力奋力刺向对方。
这一刺,居然是要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在空中来刺一位大宗师。
其势,其力,其气,皆不是之前三剑能比的,而眼见如此,上下如何不晓得到了生死关头,一瞬间,不只是强行挣扎起来的雄伯南与伍惊风,便是贾越也自后方荡起跟上,卷入这道灰白色的真气源流之中。
双方气势惊人,真气波浪在空中隔着百余步便隐隐相交,白横秋单手来迎,张行这一刺登时减缓,似乎大宗师尤有余力。
当此之时,王叔勇、徐师仁、牛达、贾越,包括崔肃臣皆腾空而起,汇入寒冰流中。
张行其势再振,继续向前。
逼近到还有十来丈距离后,白横秋扫过对方紧握右手,情知这一击委实难当,更兼立于黜龙帮大营上空,自己难得支援,却是犹豫片刻,转身而走。
张行这全力一击,居然落了个空。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大河出海口,从中午开始,就立在河心上空遥遥向西面眺望的白有思心中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什么,只是随即感知到了某种天地气机,身后原本就渐渐凝固的真气,终于成形,却是化为一头金色威凰,望河而啼,宛若活物。
也是这个时候,顺着大河,上游,东都,残破黑塔下的监狱中,察觉到有脚步声从楼梯那里下来,原本正在沉思的秦宝便试图起身,却忽然一个趔趄,只觉得后背原本已经稳妥的琵琶骨处伤口莫名再度运行阻塞,继而使得后背肌肉乏力,浑身紧绷,几乎站都站不直。
但他还是靠着墙,强压着剧痛和前所未有的脱力感,强行站住了,并见到了一瘸一拐搀着人下来的李清臣。
后者面色惨白到可怕的地步,这跟前者的蜡黄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二人对视一眼,暂时没有开口。
回到清漳水畔的战场上,满是白霜的人工将台上,张行再度坐在了鲸骨马甲上,一手持惊龙剑插入地面,一手攥紧了早已经碎裂的伏龙印,面色不改。
他知道,刚刚那一击,是自己赢了白横秋。正所谓:
游莫羡天池鹏,归莫问辽东鹤。人生万事须自为,跬步江山即寥廓。
请君得酒勿少留为我痛酌王家能远之高楼。醉捧勾吴匣中剑,斫断千秋万古愁。
沧溟朝旭射燕甸,桑枝正搭虚窗面。昆仑池上碧桃花,舞尽东风千万片。千万片,落谁家?愿倾海水溢流霞。寄谢尊前望乡客,底须惆怅惜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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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第二枚金色的棋子不同,赤红色的棋子全程没有大小变化,而且,只是在棋盘上运行了片刻,随着棋盘一闪,便径直脱离棋盘,宛若一颗红色流星一般,朝着张行所在的将台直接暴射过来。
上午还殊无风云的战场,此时早已经风声烈烈,嘈杂混乱,张行抓紧了开始猛烈抖动的无鞘剑,准备做最后一击。
崔肃臣沉默了一下,三度起身,躬身一礼,到底是转身下去了。
而白横秋果然没有让所有人久等,说话间,第三颗,只有半丈方圆的赤红色棋子缓缓移动了起来。
流星飞来,须臾便到头顶,张行拼尽全力,拔出无鞘剑,引动整个大阵的力量奋力一击,而整个大阵也随之一闪灰白色的寒冰真气整个从地面上涌上来,平白在地上画了一朵白色梅花。
一人自下,一人自侧,如此而已。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张行立即重新将惊龙剑插入地面,连接起了大阵,然后看向了刚刚推开棋子的人,却正是面色惨白、衣甲破还有血痕的雄伯南,而其人手中大旗,也明显破损。
赤色棋子先是一滞,复又一偏,整个砸在了中军大营的南部。
张行亲眼目睹,这赤色棋子虽然个头极小,而且还遭遇阻击和偏移,却威力极强,其落地后击中了半排黜龙军中军精锐,几乎全员身死,其中被正中的一人,干脆连人带甲胃都化开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属下既然回来,又何必再躲?”崔肃臣干脆应声。“再说了,胜负未可知,属下在这里,或许稍有助力。”
“别胡闹!”张行呵斥以对。“这不是你表决心的时候!但要出力只在阵中便可。想要拼命,也要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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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回头来对。“未免波及,你且下去吧!”
这个举动引发了黜龙军的欢呼,徐世英等人也都如释重负。
倒是河对岸的段威,此时反而严峻起来:“雄伯南不负大名!黜龙贼决不能小觑!”
郑善叶只能唯唯诺诺,心乱如麻。
“雄伯南不愧天王之名,将来前途可期!”此时,似乎是作为回应,白横秋也缓缓开口,声音顺着棋盘,滚动音浪,便是数里之外的李定等人都能隐约可闻:“但今日,你是拦不住老夫的!”
“那就来试试!”吼出来的赫然是刚刚遭遇了生死危机的牛达,其人头盔已落,发髻散乱,俨然狼狈,但这番对话却无几个人能听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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