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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敬酒,下棋,三十年间三十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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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这,大争之世。”



    「敬这——小酌之时。」

    「乱世争锋,开国立业的时候,总有这样的奇才出现。「



    「时也运也命也。」



    「因其有大才,却也因其有大运,没有大才,不能够承担这般沉重的职责,可没有大运,却又如何在这样的年纪,就能够走上天下的前方,留下自己的痕迹?」


    「你有这样的好儿子,为何不去?」



    「他们必是能够给你一个好生安顿的。」

    「我就故意留下这两件东西。」



    「告诉他们,要去杀人,不杀人的话,就去自尽,他们两个的秉性和豪气,一定会下定决心之后,就饮下那所谓的毒酒吧。”



    晏沉道:「那酒,是什么?」



    陈鼎业道:「是他们两个年少的时候就想要偷喝的东西了,那时我们都还小,也是一年演武典仪,他们两个比起夜不疑,周柳营年少的时候更为恣意随心。」



    「故意输了比试,偷偷去偷喝酒。」



    「酒没有喝到,却遇到了陈承弼,被好一顿打。”



    「哈哈哈哈。’



    陈鼎业大笑,笑声里面带着三分落寞,最后只是平淡道:



    「他们的性子,我知道,你也知道,忠诚,但是倒也不必如此了,他们只以为这是毒酒,抱着必死之心,饮下毒酒了,那就当做他们,已经为大陈死了一回。」



    「已经殉国。」



    「之后的日子,就随着他们愿意。「



    「至于那信,则是【投名状】,代表着他们即便是死,也没有拔出兵器去破坏麒麟军,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够真在那里安定下来。”



    「就当做是朕请年少时的他们喝一杯酒。」



    「最后,再饮一杯。」



    他勒紧缰绳,平淡地道:「朕就算是死,不能够被当做阶下囚一样死在那里,朕要争斗到最后,陈鼎业可以死得窝囊,但是陈国的皇帝不能够死得窝囊。」



    「死于自杀,死于上吊,那样并非是君王的死法。”



    「抵抗到最后,被乱军劈砍而死,方才算得一句雍容。”



    「朕不打算被李观一当做囚徒杀死。」



    「君王若死的话,一定也该在灭国的刀剑之下。」



    晏沉看着他,一句话说破了他的心思,道:



    「陛下是要给秦王一个堂堂正正的复仇。」



    「才拼尽一切的计策和韬略,趁着秦王在前的时期,从后方脱离吧。」



    陈鼎业笑起来。



    晏沉道:「也是给自己一个,对自己‘复仇’的机会。」



    陈鼎业安静,旋即放声大笑,却不回答。



    只是笑罢,侧眸笑着道:



    「晏沉夫子,最后陈鼎业的模样,就有劳你写在史书上了。」



    晏沉抿了抿唇,安静看着那皇帝,皇帝骑着马匹,司礼太监在前面牵着战马,皇帝侧身和他交谈,但是晏沉在左侧,陈鼎业却转向右侧开口说话,就好像他以为晏沉此刻在右边。



    陈鼎业的头发尽数惨白,双瞳已经成为了木石般的质地。



    他已经不大能看到前面的东西。



    以自身为筹码,引突厥入了死境,亲手推进了这灭亡草原之战的开端,代价就是,陈鼎业的毒已经渗入了筋骨和内脏之中,就算是没有这种乱世,他也会死。



    但是,他该死在刀兵之中。



    晏沉看着这暴虐的,可恨的,阴冷的,酷烈的皇帝,却想到了很久之前,想到了那一场大雨磅礴,贫苦的读书人在陈国的太学外面摆摊下棋,家中的母亲卧病在床。



    没有人愿意和这个贫苦少年书生下棋。



    他看着雨水,雨水遮掩了繁华的江州城,也遮掩了他的未来,犹如雾气一般。



    那个来下棋的少年皇子。



    似乎是很有兴趣,连续地来,一连下了三十盘棋子,放下棋子,笑着道:



    「你很有才华,下了三十盘棋,就请先生陪伴我三十年如何?」



    「来,预支先生足够的银两俸禄。”



    「在下陈鼎业。」



    年少的皇子撑着竹伞,弯腰为这贫苦书生撑伞遮雨,微笑道:



    「风流意气,堂堂大陈之陈,匡扶社稷之鼎。」



    「王图霸业之业。”



    「陈鼎业。」



    那个会为了宦官而在雨夜跪了整夜的少年,会下棋爱才,帮助一个贫苦书生救下了母亲,还牵线引他遇到了喜欢女子的少年,恍惚中和眼前这个暴虐多疑,无药可救的君王融为一体。



    人之复杂,莫过于此。



    晏沉安静骑着马,跟着陈鼎业而行。



    陈鼎业骑乘马匹,双目不能视物,脊背挺得笔直,握着缰绳,以一种暴君的雍容,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们的手掌蜷起来,像是端着酒杯,然后彼此碰杯,耳畔听得到酒盏碰撞清脆的声音,他们咪着眼睛,往后面靠着,仿佛对着自己年少的时代,敬酒。



    「敬这三百年风流意气。」


    只是呢喃,只是几乎只有自己还能听得的声音:



    「喝酒,喝—”


    「敬这大陈覆亡之时。」


    马蹄的声音沉沉,陈鼎业的神色沉静,他死死握着缰绳,只是看着旁边,笑着道:「夜重道,


    「却已经主掌一国的后勤,他日而立之年,就有资格成为一国之相,而且,做的很好。」

    周仙平也都在那里了,只是好奇,晏沉夫子,你为何不去留下呢?」



    「你的儿子晏代清,如今也不过只是二十七岁。」

    两人垂眸,身上的伤不知有多少,不复年轻,不复年少。



    似终于醉了,可醉酒之后,却还是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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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夜重道挨着。

    旁边的晏沉道:「陛下要走到末路了,所带着的军队,皆是陈国最后忠于您的心腹,这一支军队,是要战到最后的,但是无论如何,毕竟是君王的覆灭。」



    「君王死,纵是昏君和暴君,身边不能没有史官。”



    陈鼎业放声大笑,笑得颇畅快。


    然后语气里面,也带着些得意洋洋的意味了,道:



    「我给夜重道,周仙平留下了些礼物,留下了密信和美酒,他们两个家伙,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担忧,应该是怕我最后要他们去和麒麟军,和李观一他们反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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