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好风光

    四目相对。



    月光照亮他的上身。

    程丹若瞥他：“我方才，听到了一声尖叫。”



    他讶然：“噢？”



    “你的程姑娘被水里的妖怪吃掉了。”她一本正经道，“我变成了她的样子。”

    谢玄英：“噢……”



    他半是试探，半是做戏，“那你是什么呢？”

    半晌，说，“我不是人，你难道就是了吗？”



    谢玄英愣住，不解地问：“我怎么就不是了？我不是人，是什么？”



    “你是男菩萨。”她说完，迅速挣脱他的怀抱，三步并作两步上床，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睡觉了。”



    谢玄英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被她耍了，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新鲜：“若若！”



    他坐回床榻，用力扯被子：“出来。”



    “我睡着了。”她道，“我还病着呢。”



    谢玄英却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穿过后背，把她自被窝里翻出来。



    程丹若就觉得自己像一条鱼，被他从水草里拉了出来。



    “走开。”她蹬他。



    谢玄英不仅没放，故技重施又来一次，这回，她陷入了柔软的被褥，只有后背被他按住，翻身不得。



    程丹若深吸了口气，傻子才和男人比力气。



    她闭眼，装睡。



    他伸手在她腰后轻轻划了两下。



    痒是人类最难忍受的痛苦。



    程丹若没忍住，反手去打他的手心：“我要睡了，别来吵我。”



    他安静了。



    她阖眼，假装培养睡意，可身体不同意，皮肤的感官忽然敏锐，能察觉到他每一个小动作。



    他梳理她散落在后背的辫子，呼吸扑在颈后。



    船随着波浪起伏，晃晃悠悠，十分舒服。



    前面唱的两首曲子都歇了，却引出了第三个深夜难眠的女子。



    她没有琴筝配乐，清清亮亮地独唱。



    “胧胧困觉我郎来，假做番身仰转来。郎做子急水里蚂蝗只捉腰来倒下去。姐做子船底下冰排叠起来。”



    也许，天底下的男女在情浓时，都是一个样的吧。：，，



    

    “郎上桥，姐上桥，风吹裙带缠郎腰，好个阵头弗落得雨，青天龙挂惹人膘，惹人膘，惹人膘……”



    鬼使神差的，程丹若瞟了他一眼。

    她忍俊不禁：“好有趣。”



    这边在唱“心肝爱”，那边不知道谁家不甘示弱，也唱起了曲调：

    他正好看过来。

    霜雪似的皮肤，触感却如丝绸，肩上有一道浅褐色的伤口，幽影下仿佛某种禁忌的纹身。胸膛起伏，肌肉有着常年锻炼的矫健轮廓。

    “程姑娘。”他抚着她的肩膀，“夜半三更，怎么衣裳都没穿好就乱走，嗯？”

    他的呼吸变快了，传递给她的热量也极速增多。



    腰间的手臂收紧了。

    晚风送来清亮的女声，“瞎眼猫儿拐鸡来。呀，笨得紧~”，紧字一落地，又响起数个声音的合唱，“心肝爱~”。



    又是一个男声唱，“四不谐，四不谐”，方才主唱的女人回应，“姐在房中吃螃蟹。呀，缩缩脚~”，再合唱一声，“心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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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两人一道听。

    程丹若：“我是水中枉死的女鬼。”



    “是被人害了吗？”他小心问。



    她摇摇头。

    “我不在乎。”他捧住她的脸孔，额角相抵，“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我都不在乎。”



    程丹若抬眼，静默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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