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刹风云 干戈纷起
“我要你出来!”锦衣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佟三一步一步挨出房门,魁梧的身材此刻似乎矮了许多,身躯抖得像筛糠。
“你是本堡的老人,本座当然不能对你太过分,你方才是用哪只手摸红杏的?”
“首座开恩!”佟三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问你是哪只手?”
“是……是……右手!”
“很好,把右手掌剁掉。”锦衣人冷酷无情,说出这句血淋淋的语言像玩话一般。
“佟三,说完了?”
“要说的只这么多?”
“要你自剁右掌。”
“办不到!”
“你敢抗命?”
“这是乱下命令,我不服从!”
暗中的小龙算是明白这锦衣人叫井江,位份是首座使者,只不知道是什么堡?
红杏一直站在原地,不言不动。
月已西偏,照进了门槛,房里更亮了,那口棺材也被反射的光线照得轮廓分明。
小龙在想:“装在棺材里的人是谁?红杏身上戴孝,又是锦衣人一路的,为什么帮助那神秘的黑衣妇人盗棺?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首座使者井江忽地抬手道:“你走!”
佟三像获得大赦般地疾奔出庙。
井江抬起的手没放下,顺势向身后的两名劲装武土挥了两下。
两名劲装武士立即追了出去。
井江变作温和的音调道:“红杏,你出来!”
一条娇巧的倩影步出房门。
井江拉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放开手。
“红杏,可惜我们无缘。”
“唔!”红杏垂下头:“井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算了,天下事总是由命不由人。”
“红杏!”井江又伸手搭上她的香肩,“你实在像一粒使人流涎的红杏,可惜……如果不被他看见该多好,我在想……”
“井大哥,你在想什么?”红杏眸子放光。
“说了也是多余,算了!”
两名劲装武土去而复返。
井江收手转身,面对来人。
武士之一双手举起一样东西,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齐肘部切落的。
毫无疑问,这是佟三的手掌,只因为他摸了红杏,所以得到这样的惩罚。
残忍,失去人性的行为。
“料理了?”井江阴阴地问。
“是的,很干净!”武土回答,证明佟三不单是断掌,而且已经被杀。
“唔!我认为还不干净。”
“首座的意思……”
“对面厢房里那几张嘴会泄露这一趟行动。”井江指的是那几个抬棺材和抬轿的汉子。
“……”武土没开口,凝望着井江,静待下文。
“得封住那几张嘴!”井江像在自语,当然也有征求手下武土意见的意思。
“首座!”武土开了口,声音很低,“封口容易,找接替的很难,东西必须及早运到地头,多耽误一天,你多担一天的风险,属下的意思……”
“什么意思?”
“等到了地头,接班之后……”
“嗯!好!一路上严加监视!”
“是!”两名武土齐声回答。
红杏没参加任何意见,似乎所谈的与她无关。
“你俩到那边去陪他们歇会儿,一个时辰之后上路。”井江挥了挥手。
“是!”两名武土躬身退去。
井江转身面对红杏。
“红杏,我问你一句话,非常重要,你必须据实回答,千万不能隐瞒。”井江很认真的样子。
“井大哥,有话请说,你该信得过我。”
“唔!”井江又迟疑了一阵,才一字一句地道:“你真的还没被男人碰过?”
“井大哥!”红杏垂下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这太重要,我担着干系。”
人家是不是处女,他担着干系,实在令人费解。
久久,红杏抬起头来,眸子放光,咬了咬下唇,像是十分严正地回答道:“是的,没人碰过我。”
井江展颜一笑道:“那就好,我放心了!”说着,脸色又突然一变,叹口气道,“我实在不甘心认命,可是……有什么办法?”
红杏低头望着脚尖:“并大哥,你对我的心……我知道,难道我们不能……远走……”
井江立即阻止道,“别再说下去,我们谈别的。”
暗中的小龙迷惑极了,情况相当地暖昧,他们的关系扯不清,行为也够诡异。
红杏抬头望月,月光直照在她的脸上,美而凄清的面庞,跟夜月正好媲美,尤其那盈巧的身材,仿佛神话中的广寒公主临凡。
井江再次伸手搭上红杏的肩头,“红杏,我……真有些情不自禁!”
红杏幽幽地道,“井大哥不是说谈别的么?”
井江放开手,后退了一步,把彼此的距离拉远些,这似乎有助于他的自制。
“红杏,回去之后,我们想见面可能很难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使我们咫尺天涯。”
“井大哥,你还是……”
“好,好,谈别的!”井江沉默了片刻,“红杏,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一身奇妙身手的?”
“当然是师父教的。”
“你师父到底是谁?”
“说过多次了,一个孤老头子……”红杏声音变为哀凄:“要不是他老人家客死异乡,要木是你井大哥助我收埋,我怎会认识你,又怎么跟你……”
“呃!我是说你师父的来路?”
“他从没告诉过我,也没提他的过去,我心里只有他的影像,再没别的。”
“有人!”井江突然低呼了一声,闪身进入厢房,“红杏,小心应付,也许是不相干的人。”
红杏站着没动。
小龙在橱后只能看到有限的角度,他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静侯下文。
他在想双方刚才的几句对话,她说她师父客死异乡,井江助她收埋,既然是收埋,就不可能运柩?而且是孤老头子,当然无亲无故,灵柩又往何处运?同时井江透露过准备杀抬柩的灭口,又发生过盗棺的那一段,这当中的文章可大了。
月光斜照下,有条人影投照在走廊地上。移近,不久,直立的人影出现,是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
“你……是谁?”红杏吃惊地喝问。
“过路的人!”中年人回答,声音略带沙哑。
“过路的人?”红杏退到门边,“小女子是运灵回乡的,暂时歇在这庙里……”
“哈哈哈哈……”中年人大笑起来。
“大爷,笑些什么?”
中年人敛了笑声,打量了红杏一番,又望了望停在门里的棺材。
“棺材里装的真是死人?”
“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问你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大爷,您……这是什么话,棺材不装死人,还能装什么?”
“那能装的可就多了!”中年人上前一步,“比如说,装宝,运赃等等。”
“大爷……”红杏装着惊恐至极的样子,声音带哭道,“可怜弱女子扶柩还乡,求您高抬贵手,就当作积阴功,做好事……”
“哈哈哈哈!”中年人又笑了数声。
小龙心中一动,棺材里装的难道真的不是死人?
中年人目芒一阵闪动。
“姑娘,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不必演戏了,区区从老远一路跟到此地,明白了么?”
“你……”
“一句话,见者有份。”
“哦!你阁下是想黑吃黑?”红杏突然改变了语气,态度,不再装弱女子了。
“不!不!”中年人摇摇手,“区区不是想黑吃黑,只是依江湖规矩,希望分点彩头。”
“吃红?”
“对,就是这句话!”
“哈哈哈哈!”现在轮到红杏笑了,声音很清脆,悦耳极了,像摇响一串银铃。
“区区认为这一点也不好笑。”沙哑的声音依旧很从容。
“姑娘我却认为好笑极了。”
“为什么?”
“阁下想从虎口里分东西吃,不是自寻烦恼么?”
“啊哈!这个……区区做事一向稳扎稳打,绝对不会自寻烦恼,姑娘大可不必为区区操心。”
“真的吗?”
“当然!”中年人一副笃定的样子。
“但我却非常替阁下担心。”
“哦!姑娘如此关心区区,其中必有道理,请问是为什么?”
“因为你死定了!”红杏的声音依然清脆,月光下还可看出她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
中年人嬉皮笑脸地道:“俗语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姑娘可以称得上是位美人,对区区这么关切,使区区感激无地,不过,区区一向命大,不会轻易就死去,所以请姑娘放心。”
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道:“你真的命大么?”并江从房里现身出来。
同一时间,两名劲装武土闪现在中年人身后丈外的地方,显然他俩已闻声伏伺待机行动了。
中年人朝井江抱抱拳,道;“井首座,幸会!恭喜你获得如花美眷。”
井江板着脸道:“少打哈哈,朋友什么来路?”
中年人道:“只是个落魄的江湖客,谈不上来路,首座这一问,太抬举区区了。”
井江冷笑了一声道:“朋友不说也无所渭,反正事情已成定局!”说着,向前迫近两步,把双方的距离拉到八尺。
中年人道:“首座答应分红?”
井江道:“不仅分红,还会让朋友你大红特红!”阴笑了一声,接下去道,“朋友方才说是一路跟下来的?”
中年人点点头道:“不错!”
井江眼珠子一转道:“朋友可真是耐性好,耐力强,迢迢长途追踪,佩服之至,花这大力气,目的只是为了分一点红?”
中年人道:“对,区区算计过,很值得的,只要分到一丁点,这辈子就吃喝不尽,用不着再流浪奔波了。”
井江道:“很好的打算,从今以后你是可以用不着再奔波了,永远地安定下来。”
中年人沙声一笑道;“首座是答应分红了?”
井江道:“本人刚刚说过,要你大红特红。”
中年人抱拳道:“那区区就先谢啦!”
井江抬了抬手。
两名劲装武土一左一右扬剑进迫。
中年人像是没发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他不可能没发觉,身前有井江的手势,身后有脚步声,他并非又聋又瞎。
“呀!”短促的栗吼起处,两支剑在月光下像两条匹练,钳形攻向中年人。
动手的位置已进入小龙的视线范围,他看出这两名劲装武土的剑术还真不赖,尤其所采取的攻击方式相当老练,中年人似乎很难躲闪或招架,因为他是徒手,而井江和红杏恰在他正面。
意念只是一瞬。
动作也是一瞬。
中年人竟然避过了两支剑的钳形夹击,巧妙得令人叹为观止,他脸朝下倒伏,像是要扑倒,身体离地仅有一尺光景,弓腰、挺伸,脚尖擦地,从两支剑下倒飘出去,随即站直,看上去必然得手的一击落了空,双手的动作一样快,仿佛是演练好的表演动作。
“好身手!”井江忘形地脱口叫出声来。
“过奖!”中年人立即回应。
两名武土当然不服这口气,各自半转身,恰成了犄角之势,剑再扬起。
由于中年人刚才的倒飘足有—-丈,双方距离无形拉长,所以井江和红杏追进了三四步。
“不许动!”乍然传出的喝声,起自井江和红杏的身后,“老夫不打算伤人。”
井江和红杏一呆。
两名剑手不得不转朝这边,情势突然改变。
暗中的小龙最清楚,不速而至的是个反穿羊皮袄的老者,手里倒拖了根拐杖,他是从厢房后窗逡进来的。
“什么人?”井江寒声喝问。
“老头一个!”老者回答,倒拖的拐杖变成拄地。
“意欲何为!”
“查赃的!”
“查赃?”
“不错,房里这口棺材有运赃的嫌疑,老夫们特来查验。”这个们字说明中年人跟他是一路的。
“两位是官府中人?”井江尽量保持冷静。
“是失主!”回答的是中年人。
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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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从木橱的隙缝看出站在门外的赫然是小店见过的锦衣人,两名劲装少年随在他身后。
佟三称锦衣人为首座,他是什么首座?
“首座,您……您……”佟三放手转身,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人抖,声音也发抖。
月光正当院子上空,虽是照不到的地方也一样被反射的光晕映得很亮。
“佟三,出来!”锦衣人退了两步。 “首座,卑属只是……只是跟红杏姑娘开个玩笑,天胆也不敢……冒犯……”
“佟三,你这么喜欢红杏?”锦衣人目露寒芒。
“求首座开恩!”
“卑属……不敢!”佟三躬下身去。
“你刚刚不是说死也甘心么?”
“啊!”红杏尖叫起来。
“佟三,你真想做鬼?”声音发自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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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一个纵步,上前拉住红杏的手。
“首座,请饶恕卑属……这头一次……”佟三以头叩地。
“你自己动手,本座说一不二。”
佟三爬起身来,站直,后退两步,拔出长剑,激愤地道:“我佟三,十四岁入堡,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流过血,拼过命,现在为了一个臭娘们,你……”
锦衣人不怒反笑道:“你说下去,有什么要说的全吐出来,吐个痛快。”
“我当然要说……”佟三像是准备豁出去了,以更激越的声调道,“你井江进堡不到五年,只因为得堡主的赏赐,提拔你当首座使者,便对老人作威作福,这档事我要请堡主亲自裁决,堡主要我死,我绝不说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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