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命换千命

    我努力表现出十岁孩童所没有的成熟气度，仿佛对于死亡我早已司空见惯。虽然我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稚嫩，但我的语气异常坚定，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一次该不会又像五岁时那样将我活埋罢？



    “你五岁那年并非是你的家人将你活埋的，确切地说，从现实和医学角度来讲，你当时是真的已经死了，连公社卫生所里的大夫都无力挽救你的生命。”

    “啥？”我揣摩不透乌爷爷话里的意思，他以前经常跟我讲，身外诸物，活不带来，死带不走，那他让我收拾东西干嘛？



    坐得太久，乌爷爷腿大概麻了，起身时他身形连晃了两晃才站稳，我赶忙起身扶住他的胳膊防止他摔倒。



    “去吧，赶紧收拾东西，今晚就走！不然怕是来不及了！”乌爷爷的话让我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我以为他是不想我害怕，或者担心我死前心理压力太重，才将“死”由“走”代替。

    乌爷爷说完，把煤油灯点亮，端着灯走进他的屋子，将饭桌摆到炕上，摊开笔墨开始写东西。



    那时候岛上已经通电，我却并不知道，乌爷爷这里大概是远离村落的缘故，话匣子和电都没有通向这里，所以每逢夜晚我们俩依旧依靠蜡烛或者煤油灯照明。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我的眼神应该也跟乌爷爷刚才一般坚定罢，想来是的。



    “你真的不怕死？你忘记你五岁那年的经历了吗？”乌爷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所有的想法，他试探性地问我。

    “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你的命关乎整个海岛以及岛上所有人的性命，不必有任何质疑。”乌爷爷语气肯定地出声打消了我的疑虑，“你只需做出选择。”



    好罢，权且相信我的命真有乌爷爷所说的那么重要，我想，如果我的命真能换回这么多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的性命，那么——我愿意！

    “乌爷爷，我怕的不是五岁那次的死亡梦，而是十岁的灾难梦。如果我死了，海岛、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还有岛上其他的人都能够好好地活着的话，那我愿意去死，我不怕死。”

    “当时我阻止不让你在村民面前露面，一则是因为你的影子没了；再则，在大伙的眼里和记忆里，你是一个死人。时隔半年之久，你若出现，会被无知的岛民当做鬼魂或者怪物处死的。”

    “你先去屋子里收拾下你的东西吧，只要你能拿得动，认为对你有用的东西全都带上。”

    五年了，我一直以为我是被家人活埋的，真相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想辩驳自己当时并未死，却被乌爷爷摆了摆手制止。



    灶屋的门开着，初夏的晚风微凉，拂过门前，像是深沉的叹息。乌爷爷再次看了眼暮色暗沉的门外，眼中饱含悲伤，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可像我这样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人，真的能换回一座岛、一千多口人的性命？为什么是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梦到了海岛消失，某种程度上泄露了天机？



    我有些怀疑，不是怀疑乌爷爷的话，而是怀疑我自己生命的价值。

    第七章 一命换千命 (第2/3页)

她的怀念，而非是生命的实体。

    小心地捏着正燃的蜡烛走入自己的卧室摆放到桌面上，我有些发懵，不知道乌爷爷到底让我收拾什么东西。想问他，见他聚精会神地埋头奋笔疾书，我又不敢出声打扰他。



    突然我想起小的时候见过大队书记的老爹去世，他将老爷子曾用过的东西都在坟前烧了，还烧了一些纸扎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事后我曾好奇地问过母亲，母亲笑笑说，传言那些东西烧了以后，死人在阴间能接到并使用。



    仿佛一下子捕捉到了问题的答案，我赶忙打开存放我衣物的樟木箱，从里面翻找出几身四季能穿的换洗衣服放到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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