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
据《明史》记载,张居正与司礼监太监李芳联手,策划了高拱的复职,目的是为了抑制新入阁的赵贞吉。
赵贞吉1550年曾被严嵩驱逐出京,此次虽是新入阁,但资格比谁都老,因而举止傲慢。张居正或许自认资历尚浅,无法与之抗衡,故再次引入强势的前同事、恩师徐阶的劲敌高拱,作为对抗赵贞吉的“利器”。
到1571年,年底,内阁已走掉四人,仅剩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了。
高拱感觉,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了。他忘了一直蛰伏在身边的危险。
张居正
3 两虎相争
当帝国行政中枢剩下二人相对时,张居正(1525—1582)敏感地体会到权力挤压后的窘迫感,而心高气傲的高拱,还在余味悠长地享受胜利的滋味。
他已经意识到,和徐阶的政治智慧比起来,自己三年前的冲动,简直就是个没头没脑的愣头青。
为了做成大事,首先必须舍弃名声,不怕人言。
宋儒朱熹说过,“真正大英雄者,却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作将出来,若是气血豪忿,却一点使不着也”。张居正有权力欲,但他更想在得到权位后,做救世大英雄。
此时,他必须忍受来自高拱的气压,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尽管他与高拱是渊源颇深的故交。
两人有着几乎相同的政治履历,曾一起在国子监共事多年,后又一起担任裕王府讲官。高拱年长张居正12岁,一直算是张居正的顶头上司。他们曾一起爬山,约定他日入阁拜相,必当同心戮力,扶危济乱。
对高拱,张居正的感情十分复杂。他相当钦佩高拱的能力,所以在高拱去职后,仍然愿意策划其复职。即便后来,他们之间的裂痕清晰可见,但对高拱的政策,张居正也能以大局为重,予以支持。
在高拱的主导下,出现了史称“隆庆新政”的改革局面。张居正在万历初年掌权后推行的改革,大多数均以高拱的政策为蓝本。
权力是一切斗争的本质,也是不能说出来的本质。更何况,内阁权斗始终在皇权的俯视下进行,谁暴露出对权力的觊觎,谁就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内阁权斗都是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事纠纷或政见分歧中进行着。
高拱与张居正的特别之处在于,二人政见一致,理念相同,均是“忠于谋国”的政治家。除此,二人能够摆上台面的分歧,或许就只有对待前首辅徐阶的态度了。
徐阶返乡后,高拱意欲发动清算。后借着海瑞整顿江南富户兼并土地之机,让徐阶的两个儿子充了军。而徐阶本人,在张居正等人的多方回护下,终于免受追责。
对此,高拱对张居正颇起疑心。一次,他直接逼问张居正,说外界传言你收了徐阶的儿子三万两银子,到底有无这回事儿?张居正指天赌咒后,高拱才说,这是一个误会。
此后,张居正迫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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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后来在给徐阶的信中,说此次别离,“泪簌簌而不能止”;又说“大丈夫既以身许国家,许知己,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复何言”。
徐阶确实永远离开了政治中心,但高拱在两年后“卷土重来”。跟徐阶这一仗,赢得着实艰难。
这一刻,徐阶明白无误地确认,自己的政治生命,彻底终结了。
离开京城前,徐阶向张居正作了最后的托付。
1569年,年底,高拱出人意外地重返内阁。
高拱回来后,内阁果然掀起新一轮争斗。
赵贞吉落败,离京前愤恨不已,说高拱的蛮横,真是谁也比不了。
我们都知道,当年加多宝和王老吉打架,受伤的是和其正。历史也一样,高拱和赵贞吉杠上了,第一个退出内阁的却是中立派陈以勤,谁都得罪不起,只好得罪自己,走人算了。后来,好好先生李春芳,也一走了之。
仿佛当初高拱、徐阶权斗的重演,高拱、赵贞吉再次分别调动自己的言官资源,互相弹劾攻击对方。
在这场言官大混战中,高拱、郭朴、徐阶三个阁员先后去职。争斗的双方,两败俱伤。
此时的徐阶才意识到,新皇帝没有按照惯例对他的辞职表示挽留,而是顺水推舟批准了他的辞职申请。这表明,新皇帝并不需要他这个前朝首辅再来“倚老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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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参与者,在高层权斗中,亦是不可或缺的政治打手。从制度设计的角度看,这是以小官钳制大官的一个“机关”。因为言官一旦对某个官员发起弹劾,无论这个官员的职位多高,都必须第一时间提出辞职,至于是否慰留,决定权在皇帝手里。
史书对高拱的评价是,有才干,无肚量。
他重掌内阁后,犹记恨当年徐阶对自己的打压,特别是对徐阶不让自己参与嘉靖遗诏一事耿耿于怀。所以,在他当权期间,把徐阶的政策全部推翻,甚至宣布嘉靖遗诏是“议事之臣假托诏旨”,全然不顾张居正也是嘉靖遗诏的参与者。
张居正只能默默忍着。他当下的处境和心境,颇像严嵩当政时,徐阶的处境和心境。
早年的张居正,曾在严嵩与徐阶的权斗中,看不惯恩师徐阶的隐忍退让、无所作为,愤而写信骂徐阶是固位希宠的和事佬。随后,他告病假,回江陵老家,借以表达对朝政的不满。
三年后,张居正重返京城,似乎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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