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亡
其实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走,霍浅醒着的时候死死攥着霍湛的三根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霍湛,唯恐他离开了。
霍湛便慢慢的哄她睡着,等霍浅呼吸平稳后,他腾的站起来就走,动作行云流水,面上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沈绵桉知道,他的脚步快了很多,就像背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一般。
从霍湛带她去见了霍浅后,她心底就藏着许多个疑问,但霍湛并没有给她机会问出口,他严丝合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哪怕沈绵桉主动搭话他也沉默不理。
或许是他今天晚上喝了些酒的缘故吧。
沈绵桉心想。
他回营帐的时候脚步踉踉跄跄,已然走不稳路,沈绵桉去扶他,他无力的靠住沈绵桉。
霍湛喝醉了之后其实很安静,除了脸红了一点,连话也没有多一句。
沈绵桉继续做着自己的事,答了一句,“你当初叛逃,就是为了霍姐姐吗?”
她那日为霍浅一搭脉便觉不对了,霍浅的疯病是由心到脑,她长期处于惊吓恐慌的状态下,因而心脉衰竭,神经错乱。
更别提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
霍浅贵为王妃,亲弟弟又是萧昀身边第一得力的人,除了萧昀本人,又有谁能在霍湛眼皮子底下折磨霍浅这么多年。
霍湛没有答话,双目只看着帐顶。
沈绵桉要转身去收拾霍湛醉酒后的残局,却突然被他拽住了手臂,独属于霍湛那股清冽的松木香从头顶笼罩而来,他的额头抵着沈绵桉的额头,他醉了,很明显的醉了,两颊酡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眉目比女子还清秀,显出他平日不会有的松懈亲昵。
“绵绵······”
他低声呢喃,热热的气息喷在沈绵桉脸上。
沈绵桉被他抱了满怀,理智告诉她她要站起来推开他,但她无论如何做不到。
她不由得恍惚,想起一些旧事。
当初她答应了霍湛求亲的时候,阿姐甚至以为是霍湛逼迫于她,再三询问,她是否真的中意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她斩钉截铁的说是。
那年重阳,鸿都学宫的人一起去山上插茱萸,她瞧见了峭壁上一株珍贵的草药,便背着背篓去采,草药入兜的那一瞬间她踩空了,往后掉落谷底时,她看见所有同窗惊慌不定的神情和一个越过重重人影毫不犹豫跳下来抓住她的人。
霍湛。
他在她下坠之前拉住了她,用自己的肉身给她垫了一下,她摔在他的胸膛上,毫发无损,他却摔断了一条腿。
她给他包扎的时候不停的掉眼泪,“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救我!”
霍湛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扬眉,“你管我,千金难买爷乐意。”
她后来便渐渐留心,她开始看破霍湛那些捉弄后一颗羞于启齿的真心,他为了从树上跳下来嘲讽她那两句蹲了一下午;她要的书他都不卖,隔天她却总能从各路好心人的手中得到她想要的医书;上课时她猛然回头,便能将霍湛悄悄看她的视线逮个正着。
不知不觉,沈绵桉泪流满面,眼泪滴落霍湛发间,她颤抖着声音问,“阿湛,你怎么成这样了呢。”
翌日清晨,霍湛醒的很早,他坐起身来问沈绵桉,“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沈绵桉沉默一瞬,“没有。”
“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霍湛,如果,我能原谅你当初的叛逃。你现在,要不要另外选一条路?”
霍湛没有回答。
沈绵桉又道,“我不信你会甘愿成为旁人手中利刃的人,不若与陛下合作,毕竟我们都有同样目标不是吗?萧昀若一直不倒,你要霍姐姐怎么办呢?难道你要看着她一辈子身陷囹圄吗?你还记得霍姐姐当年是何等的风姿绝世吗?”
霍湛抬手,遮住了眼眸,“不用你管。”
沈绵桉觉得,霍湛虽然拒绝了她的提议,但他的态度的确有所软化。
他允许她在有人跟着的情况下,蒙着面纱到济善堂去给被误伤的百姓治疗,虽然她不被允许说话,且一举一动还是被严密监控,但沈绵桉已经非常知足于霍湛的让步。
她心里慢慢的竟然也生了一线希望,也许霍湛会主动回头的。
按例,马车来接她去济善堂,刚用过午膳,沈绵桉歪着头,有些倦怠,微微的打了个盹儿,再睁眼时,却发现车厢里多了一个人。
剑眉星目,双眸含笑的正望着她。
是萧天吟,南郡王世子,她曾经的同窗,也是霍湛最好的朋友。
沈绵桉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反应过来后立刻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天吟语气很是轻松,“小爷的轻功你还不知道吗?别的地方进不去,要躲过你身边这几个侍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绵桉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严肃道,“你来找我一趟,不可能是来寒暄的吧?”
萧天吟收了笑容,正色道,“绵绵,我是来带你走的。”
沈绵桉下意识的拒绝,“不行,兄长要我做的事还没······”
“沈朝桉就是个疯子!”萧天吟低声骂了一句。
沈绵桉愣了,她察觉到不对劲,却拼凑不出事情的全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绵绵,你听着,不管沈朝桉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要你去做什么,你现在,全都不要管了,交给我,我来完成它。今夜子时,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到霍湛营帐外的小树林,马车会在那里等你。”
“霍湛看我看的很紧,我怎么出的来?”沈绵桉觉得萧天吟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萧天吟摇头,“这个你不用管,他今夜不会在帐中,我会派人去把看守你的那四个侍女引开。”
沈绵桉听的心下一惊,“你为什么敢肯定他今夜不在帐中,你约了他见面?”
萧天吟点了点头,“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此刻劝他回头,总还来得及。”
萧天吟赌上他与霍湛数十年的情分,赌他回头,可但凡霍湛起了一点邪念,透露出去分毫消息,那萧天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沈绵桉下意识的攥紧了萧天吟的袖子,自从跟着兄长来了边境,她就甚少再见到京城那边的人,眼下好容易看到一个故人,她实在不愿他去冒这样的险。
她感到口舌干燥,“别去,霍湛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霍湛了,他会杀你的。”
萧天吟温和又坚决的将她的手从袖袍上拉下来,像是大哥安慰不懂事的小妹反手握住,轻轻拍了拍,“不管怎样,他不会伤及我性命。”
外面传来一声马嘶,济善堂到了,侍女过来替沈绵桉放下车的脚凳,沈绵桉不能耽搁,更不能叫人发现马车中还藏着一个人,她只能深深回头看了萧天吟一眼,无声的说了句,“保重。”
8
当晚霍湛果真没有回营帐,子时沈绵桉照约定顺利来到树林,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她。
她认出马车夫是萧天吟后才放下戒心上车,掀开车帘时才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位女子。
是霍浅。
她的精神状态倒是比上一次的好了很多,虽然面色依然苍白,神智却已清明许多,见沈绵桉上车,甚至望着她笑了一笑。
沈绵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当年南郡王府与昌平王府是同时向霍家递了求亲帖子的,只是不知为何,霍浅最终选了昌平王府。
看着萧天吟在前驾车的背影,她不禁去想,若当年娶了霍浅的是萧天吟,眼下局势又会如何发展。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霍湛会对萧天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也想救出霍浅。
只有当霍浅彻底脱离萧昀掌控的时候,霍湛才能毫无顾忌的面对萧昀,将他的势力慢慢蚕食。
可事情进展的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得沈绵桉这几个月来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不敢置信,果然,刚出城门一里,谷城便城门大开,奔腾的马声传来,萧天吟回头一望,“不好!消息泄露,他们追上来了!”
萧天吟作出的反应是迅速的,他勒住马脖子,迫使它转向后,又狠狠抽了两鞭子,马长嘶一声,发了狂的奔跑起来。
萧天吟回头对里面的人说道,“绵绵,前面有个断崖,你看准时机,在马车坠崖之前跳下去,他们不知道你在车上,不会留心搜寻,你一定要逃出去!”
沈绵桉惊魂未定,“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办?”
这样的亡命时刻,霍浅却与萧天吟相视而笑,“生死共担。”
离断崖越来越近,萧天吟大喊一声,“绵绵!跳!”
沈绵桉知道这不是犹豫啰嗦的时刻,咬咬牙,看准旁边的草丛后,双腿一屈,跳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挟持着她翻滚了好几圈,撞到岩石后,手肘因为护着脑部而挫伤,应该青紫了好大一块,浑身上下都疼痛难耐,但沈绵桉咬牙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不是哭的时候。
马车摔下悬崖,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队的人马围了上来,沈绵桉躲在草丛中,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萧昀目沉如水,死死盯着断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去找,哪怕是死了也要带回来。”
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底,萧昀竟会亲自带兵来追,她只恐这一趟萧天吟与霍浅凶多吉少。
他们很快就被找到了,霍浅的腿受伤了,逃不远,萧天吟为了保她,一身重伤,看着霍浅满脸惊恐的被萧昀搂入怀里,萧天吟目眦欲裂,“你不许碰她!”
萧昀笑意沉沉,看向萧天吟的眼神中带了万钧怒气,“把他,带到围猎场。”
沈绵桉悄然跟了过去,她知道谷城的围猎场在哪,甚至知道围猎场有一间暗道,能够悄无声息的绕到场后,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围猎场而并不被人注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想救下萧天吟。
萧天吟被绑在本应绑猎物的大柱上,沈绵桉计算着距离长短和时间,她知道这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办法,但她已经无路可走,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去死而自己苟活于世。
她已经完成了兄长的嘱托,保住了一城百姓性命,霍湛要夺权,不会蠢到徒增杀孽,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不如与朋友一起,死个痛快。
她伸出手的一瞬间被人捂嘴往后拖回。
沈绵桉拼命的挣扎,那人道,“你出去于事无补,反而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沈绵桉奋力挣扎,竟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她抬眼见他,震惊,是霍湛。
暗道里光线微弱,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一时这么站着,无话可说。
沈绵桉扯起嘴角嘲讽一笑,扭头要走,霍湛拉住她,下一句话叫她定在了原地。
“沈朝桉还活着!”
沈绵桉一霎时神魂归位,她双腿不由得酸软,向后倒去,霍湛接住她后死死将她禁锢在怀里,唯恐她再要出去闹事。
沈绵桉感觉自己仿佛溺水的人看着湖面慢慢没过自己的头顶,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无力的看着围猎场的灯火通明。
那些人围着萧天吟,像是在看濒临垂死的猎物,她从没有一刻如此的痛恨过自己,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力。
萧昀站在人群外,一直皱着眉,“霍湛呢?还没找到霍湛吗?”
他们都知道,霍湛再不出去,就洗刷不掉在萧昀面前的嫌疑了。
沈绵桉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霍湛的手臂,她整个人都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霍湛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在她耳旁低低响起,慢慢的抚平她拱起的背脊,“沈绵桉,放松。”
沈绵桉听话的慢慢松弛,霍湛微微松了一口气,扳正她的肩膀,一双清冽如雪的眼睛看着她,“安静一些,不要出去。”
沈绵桉呆滞着点了点头。
霍湛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确认浑身上下无一丝破绽后,在随从的掩护下,从围猎场正门而入。
他走到萧昀面前,跪下身,一丝不苟的行礼,“殿下。”
萧昀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光芒,“阿湛这是去哪儿了?真是叫本王好找啊。”
霍湛仿佛听不出萧昀语气中的怀疑,依旧恭敬的低着头,“臣竟被几个蟊贼激的调虎离山,半路上才觉出不对,此时方才赶回,臣愚钝,请殿下责罚。”
萧昀唇角微微勾起,似乎知道这只是他一个拙劣的借口,但此刻他仿佛愿意陪着霍湛将这场戏演下去。
“阿湛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你猜猜,本王抓到了谁,倒是你的熟人呢。”
霍湛瞳孔中映出被绑在柱上已经遍体鳞伤的萧天吟,沈绵桉很努力的想在他眼中寻到一点波澜,哪怕一点点,但霍湛的眼眸是那么平静,仿佛一汪已经沉睡千年的古潭。
他弯起唇角,很恶劣的笑了,“是天吟啊。”
萧昀在一旁闲闲的道,“你猜他想做些什么?他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若非本王在阿浅身体里种了游丝蛊,寻着踪迹找来,岂非真让他得逞了。”
萧昀拍了拍萧天吟的脸,眼神蓦地狠厉,“按说,你还要叫本王一声皇叔,觊觎皇嫂,究竟是谁人给你的胆子!”
萧天吟浑身狼狈不堪,唯有一双眼眸炯炯,灿若星子,他毫不畏惧的回望萧昀,气虚,却一字一顿,“谁都不必,情之所至,心向往之。”
萧昀被他气笑,连连笑道,“好,好个英勇忠义的翩翩少年啊。”
萧昀低下头,从背后亲昵的环住霍浅,唇角缀着一抹淡淡的笑,在她耳边轻轻道,“阿浅,你喜欢他什么呢?喜欢到要离开我?是他的眼睛吗?”
霍浅不停的哆嗦,眼睛里满是萧天吟,浑然忘却了一切,双唇颤抖着道,“不要,不要杀他。”
萧昀唇角淡淡的笑消失了,他站直了身体,“阿湛,把他的眼睛剜下来,送给王妃。”
霍湛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瞬。
萧昀转头,笑容满面的望着霍湛,“这样的事,唯有阿湛办的最叫我放心。”
9
沈绵桉在暗处,怔怔的看着一切。
霍湛剜掉了萧天吟的眼睛,他的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握住短刀的手一次也没有颤抖过,稳稳的扎入,再侧手转弯。
他背对着她,她却实在的想知道,他与萧天吟对视的最后一秒,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会否有一刻感到愧疚。
而后,萧昀放出豢养在地穴中的狼群,那些狼饿的眼冒绿光,被血腥刺激,一拥而上,把萧天吟的血肉分食殆尽。
那些野狼随即也被射杀,霍湛将其中皮毛最是漂亮光滑的一只狼亲自剥皮,呈在托盘上,恭恭敬敬的进献给萧昀。
萧昀则坐在上首满意的笑,他一向喜欢这样血腥残暴的手段,他要确保自己在下属中拥有绝对的威严。
沈绵桉双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黎明了。
围猎场已经没有人,只剩下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皮肉渣子和衣服残骸,朦胧晨光静悄悄的笼罩天地,腥臭混合着青草气息吹到她鼻尖下,沈绵桉只觉眼前的世界黑了又亮,原本黯淡的色彩恢复浓烈,将残酷剥皮的一览无余。
沈绵桉忽然感到一阵天翻地覆的恶心,她俯身呕了出来。
她头一次亲眼看见,一个人,死的这样惨烈,这样没有尊严。
她也对自己感到恶心,她恶心自己竟会对刽子手的怀抱感到温暖眷恋。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霍湛的侍女找到后带回营帐了,只知道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清洗干净,扔在霍湛的营帐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侍女端着饭菜来她面前,她只是倦怠的摆了摆手,她真的不想吃,喉咙和胃里都堵着些什么。
她只是静静的抱膝坐着,一句话不说,一粒米不吃,一滴水不喝,她感觉自己的神思进入了一种缥缈的境地,她仿佛不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自己面对的又到底是怎样的境况。
她眼前渐渐能看到一片虚无。
她突然生出一些卑怯懦弱,她在心底请求兄长原谅她,她是沈家的女儿,可她却没有勇气再面对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她没有力气了,她想选择死亡。
在她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嘴唇被撬开,有人渡给了她温水。
沈绵桉无悲无喜的睁开眼,霍湛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沈绵桉没有力气推开他,只是说,“不用你管。”
霍湛冷笑,“你就这点能耐?”
沈绵桉轻扯嘴角笑,“我自然比不得你有能耐,明明从小接受礼仪教化,做人行事却浑像孤魂野鬼,全无仁义道德,天地君亲。”
霍湛偏头嗤笑,“我阿爹倒是做到了,他一生忠君爱国,可他什么下场?一剑抹了脖子!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的相爷,死后祭奠者有几人?我跪在我阿爹灵前发过誓,我要替他,替整个霍家讨回公道,我拿什么去讨回?拿你口中的仁义道德天地君亲吗!”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故人去死吗!霍湛,萧天吟死前,你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沈绵桉,说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刀子捅进去,再转一圈,轻轻用力一勾,不就剜出来了吗?”
霍湛摊着手嗬嗬的笑,帐外风雨大作,惊雷阵阵,一霎亮目的闪电劈过,双方都流着眼泪,死死对峙。
终究是霍湛先侧过头去,他将语气放轻缓了些,看似温柔的吐出诛心之言,“沈绵桉,你不会对我还旧情难忘吧?那晚,我醉酒那晚,你想起了很多事吧?你觉得我还坏的不是那么彻底,你觉得你能拯救我对吗?”
他字字如刀,刺的沈绵桉心上鲜血淋漓。
霍湛微微的笑,“这么说吧,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些醉话叫你听见,故意对你情难自禁,沈绵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眼睛好看啊,看着你眼睛里因为我染上爱恨交织,看着你一步步的沉沦下去不自知,你都不知道这是多有趣的一件事。”
“毕竟,你是个漂亮女人。”
沈绵桉没能忍住,她扬手给了霍湛一巴掌,她只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辗转反侧皆是笑话。
霍湛挨了一巴掌,摸着挨巴掌的那边脸勾出一个笑,“看来是清醒了。清醒了最好,沈绵桉我不妨告诉你,若非我与沈朝桉达成了一笔交易,你是死是活,我何必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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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脆弱憔悴的女子,她无论如何难以与当初神采飞扬的霍浅联系在一起。
“你还不过来。”
霍家大小姐,桃花马,石榴裙,何等明艳飞扬的女子,她至今都记得,不可一世的霍湛在红衣的霍浅面前是怎样的乖巧顺从。
那个张扬漂亮的姑娘,拎着霍湛的耳朵对她说,“这小子再敢欺负你,你便来告诉我,看姐姐不拧断他的耳朵!”
霍湛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沈绵桉的思绪。
他还没走出霍浅的院子,霍浅便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凄厉的哭了出来,闻者动容。
7
霍湛却一步都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王府,再也听不见深深小院里的哭声后,他才猛然顿住,抬起头望天,雪天的黎明晦暗,王府门前高高挂起的红灯笼照亮面前静谧飞舞的白雪和他眸中亮亮的水光。
她一时之间起了恍惚。
她记得霍浅。
身亡 (第2/3页)
如一个需要他安慰的孩子,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放。
当她要了热水给霍湛拧好帕子拿过来的时候,沈绵桉着实吃了一惊。
霍湛哭了。
他那一双熠熠星光的琉璃眼眸亮晶晶的,脸颊两侧有泪痕。
沈绵桉轻柔的用帕子把他的泪痕擦干,她没有问他话,他却开口了,带着恨意与无可奈何,“他竟然用血链笼锁她。”
血链笼是一种极为严苛残酷的刑具,专为女子定制,以棘刺揉进丝线里,编织成不大不小的一个笼子,女子被关进去只能半蹲着,稍一挣扎便会越缩越紧,棘刺便会在女子娇嫩的肌肤上划出越来越多的血口子,甚至深深扎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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