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了
我爹想开了,没脸可以,没命可不行。所以,他三天两头给天子写信,在信中痛哭流涕,讲小时候兄弟们如何相依为命,讲战场上他俩如何替对方挡刀,讲他如何后悔自己三两重的骨头居然还敢坐龙椅。
反省忏悔的信他整整写了三年,雪片似的堆在天子的御案前,硬是把天子的心磨软了。
于是,我第二次成了嫡公主,而且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
但我心里害怕啊,我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憨憨的爹了。
如今的天子,手黑心硬脑子还灵,我真怕,哪天他把我也算计了。
2
我决定找我爹谈一谈。
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如果不是被缺德的高显圈禁三年,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还早啥?”
“可你嫁了人,爹咋整?”
我爹的样子像是要哭了,我心里就也有点难过。
我爹虽是个粗人,却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他和我娘极其恩爱,即便我娘病死多年,他也不肯纳妾。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我爹四十岁,又是天子,宫里却只有我一个孩子。
我只能安慰他,“爹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大臣们肯定会把自己家的闺女不要钱似的往宫里送,到时候你雨露均沾,让宫里多几个孩子,不就有人陪你了吗?”
“可是,谁能跟爹的小玉比?”
“快别在这儿矫情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冤仇!咱俩可不能结仇哇!”
我嫌他啰嗦,抓过他的手抹上印泥,强行让他在白纸上摁了手印,然后将他一把推出了门。
我爹来时兴高采烈,回去时垂头丧气,眼睛里竟然还闪着泪花。
可谁料没过两天,他就自己想通了,还在朝上当众下了道奇葩的圣旨。
“嫡公主芳华正茂,宜室宜家,朕困厄之时,唯嫡公主尽孝膝前,今朕诚招驸马,天下未婚男子,不论出身品貌,若得公主青眼,朕愿以倾城之资,纳为东床。望天下悉知。”
3
我在明珠阁听到这个消息时,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这烟没冒多久,我便吩咐贴身婢子传了小道消息出去。
“前来应征驸马者,必先献奇宝,才能得见公主芳容。”
切,我高小玉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是那些男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啥都得有个门槛不是?
既然诚招驸马一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我便也大大方方起来。
我准备包下邺城最繁华的酒楼春喜阁,每日在高楼上接见登门的应征者。
可那春喜阁的掌柜心忒黑,伸手就要我三千两银子。
“一个铜板都不能少!”我想跟他讨价还价,他却扇子一挥,根本不给我面子。
可面子能值多少钱?
我决定不要脸。
“别这样”,我穿着一身酷酷的黑织金如意裙,脸上却涎着讨好的媚笑,“你是俊男我是美人,钱的事儿好商量,对不对呢谢掌柜?”
谢南风斜着一双桃花眼将我上下打量,“公主确实有几分姿色,但——”
我袖子一挥,嘻嘻哈哈,“但来但去的多没劲,别说三千两,现在就是三两我也拿不出来。国库都被败家的高显祸害得一干二净,我一个公主哪有钱,谢掌柜你又怎忍心跟我要钱?”
谢南风翻个白眼转身就走,“回见吧您。”
“哎,别走”,我一把揪住他身上的天青色绸衫,娘的,衣服的料子比我身上穿的都软和,我可真是个穷公主。
“这样吧,我打个欠条如何?三分利息。”我向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黑市里的高利贷才二分,这个价我是咬着牙出的。
谢南风的袖子还被我拽在手里,他回身瞟了眼我的发髻,啧啧,堂堂嫡公主,居然连个珠钗都没有,只能系根红绸绳,说出来这谁能信?
“行吧”,一向贪财的谢掌柜被我暂时迷惑了,“以三个月为期,公主选夫还钱要尽快。”
4
可选驸马的事儿并不顺利。
邺城的贵族们摸不清天子和公主的脉,不敢轻易唐突,整整三天,春喜阁竟然没一个男子登门。
我愁的牙花子都肿了。
“你往哪儿吐瓜子皮呢?捡起来!”我有气没地儿撒,冲着阁楼上悠悠哉看笑话的谢南风咆哮。
他是掌柜的,就住在春喜阁后院,这厮已经连着看了我三天笑话,磕了至少十斤瓜子。
“我来给公主出个主意吧。”他倚着栏杆居高临下的对我说,很是风流不羁。
“要钱吗?”
“免费。”
“那说吧。”
他一指西街,“那边有个状元客栈,里面住的都是为春闱而来的寒门书生,你悄悄派人去传个话,还怕没人来?”
我嘬了嘬牙花子,“啧啧,不行,我放过话,见我必先献奇宝,穷书生若有奇宝,还叫啥穷书生。”
“你们羯族人真是榆木脑袋!”他一挥扇子,跃身到我面前,嗬,这厮的轻功还不错。
“所谓奇宝,可有标准?你眼里,珍珠翡翠是宝,我眼里,红颜美人是宝,而庄稼人眼里,可能捡到的一粒花生米都是宝。这奇宝不奇宝的,只要他能献出,你恰恰又喜欢,岂容旁人多嘴多舌?”
听他一言,我顿时内心大喜,不愧是出自老奸巨猾的首富谢家,这谢南风果真是有几分奸商气质在身上的。
我却忽然起了戒心,当初他签字签的那么痛快,不会是要算计我吧。
先不管了!选驸马要紧!
我立即派人前往状元客栈传了话,果然,没出一个时辰,第一个应征者便登门了。
这个身穿白色外衫的清瘦书生叫段传奇,他献的奇宝是一篇自己写的治国策。
我暗挑大拇指,这是个聪明人。
我为他沏了春喜阁最名贵的茶,又亲手递与他,对他极尽恭谨敬重之意。
我们相谈甚欢,一眨眼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段传奇也是个妙人,分别前,他对我躬身施礼,声音朗朗,“公主尊贵,小生不敢高攀,唯望有生之年能为万民谋,护吾王与公主百世安康。”
他的心思,我自是明白。亲自送他出门,我以两套冬衣相赠,并殷切叮嘱他保重自身,祝他开春金榜题名。
便是寒门又如何,王室要的,不过是忠心罢了。
5
自段传奇之后,寒族子弟纷纷登门。
我对这些年轻男子,一概以礼相待,尽改前朝荒暴之风。
我那该死的三叔高显,在位不过三年,便将天下搞得乌烟瘴气。
他热衷于打仗,不仅将国库败了个精光,还将老百姓的口粮抢了个一干二净,民间卖儿卖女是常事,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他忌惮世族大家,动不动就满门抄斩,他还看不起寒族子弟,三年未开恩科,令天下书生投路无门。
我高家的名声,被他毁之殆尽,我爹在龙椅之上,亦是朝不保夕。
我爹若王位不保,我还哪会有命活着?
若要江山稳固,定要提拔寒族、拉拢世家,一个都不能少。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还真是令人心潮澎湃。
寒门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青年才俊,衣衫褴褛,挡不住青云之志,菜根清苦,却生为民请愿之心。
金鱼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有此等子弟,王室何愁江山不稳?
他们身无长物,却都献了奇宝。我将这些奇宝用锦盒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因为这就是我们父女的保命符。
见胆大的寒门子弟占了先机,那些世家公子们也纷纷按捺不住登了门。
他们献上的,可都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之物。
九璜玉佩、东海明珠、翡翠牡丹杯,我这个穷嗖嗖的公主,仿佛一夜之间就阔气了。
我将这些珍宝都暗自卖给了谢南风,他家在邺城开着个珍宝斋,一堆宝物,换来了二十万两银票。
“天下八分,这些东西你可千万别在咱赵国卖啊,若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本嫡公主的名声可就臭了!”
谢南风一撇嘴,“行有行规,你放心。不过,那三千两是不是先还我?”说罢,他伸出手指,想抽走一张银票。
我顿时急了,一把将银票塞进怀里,打掉他的手,“说好了三个月,你还讲不讲信用!?这可是我牺牲了色相得来的,你休想染指!”
“你的色相?!是你爹的色相吧!”
我赧然,嘿嘿,他说的没错,我把我爹给卖了。
在与这群世家公子相谈时,我舌灿莲花,将每个人的情况打听了个底朝上,比如公侯爵位传了几代啊,比如平时都爱去什么地方啊,再比如家里有多少未出阁的姐妹啊。
我暗示他们,只要家族的女子贤良淑德身体健康,都能入宫封个妃嫔。
如果能抢先生个孩子,没准还能混个王后当当,毕竟如今宫里人丁太单薄。
世家公子们多精明啊,奇宝都送出去了,还能不为家族捞点好处回去?娶不到公主,嫁个闺女入宫也行啊。
于是没过多久,我爹就糊里糊涂的,纳了七八个妃嫔。
我嘱他必须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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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傻子总得经历点什么才能变聪明呢。
比如我爹,被亲弟弟背叛了一次,他仿佛一夜之间就有了超高的觉悟。
三叔是陪我爹一起造反的,我爹马上功夫厉害,三叔嘴上功夫厉害,结局很明显,会打仗不如会说话,我爹被狡诈的三叔骗的像个二傻子,没错,我爹是老二。
于是,我爹从天子变成了襄侯,我从嫡公主变成了郡主,我们爷俩被封印在襄国郡,无诏不得踏出城门半步。
原来,男人是大猪蹄子不要紧,重要的是得会忽悠!
于是天子下旨,恢复了我们的自由之身。
我爹是真变聪明了,他懂了放虎归山的恶果,不仅一剑将我三叔捅了个透心凉,还把我几个堂兄弟砍得七零八落。
事实证明,谁的心先软,谁就得先死。我爹一出襄国郡,就又扛着大旗造反了,这次造的是三叔的反。
我爹造反,天下无敌,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却是天生的战神,加上三叔这几年疑心病忒重,接连抄了好几位忠臣的家,搞得朝廷内外怨声载道,所以,没出两个月,三叔就被我爹收拾的惨不忍睹。
但我内心害怕极了,因为这是我第二次做嫡公主。
第一次是三年前,我爹的屁股在龙椅上还没坐热,就被我三叔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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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造反了,我成了最尊贵的嫡公主。
我把我爹约进我住的明珠阁,满脸郑重的请他坐下,然后自袖中掏出一张纸。
“今日找爹过来,是有三件事要宣布。第一,我不下嫁,不做你拉拢大臣的棋子;第二,我不和亲,不做你安定边疆的砝码;第三,我的婚事我做主,我要自己找婆家。如果爹同意,咱就把这个契约签了吧。”
“这——”,我爹被我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使劲挠挠下巴,眉头竟然涌出一层忧愁,“小玉,你才二十岁,找婆家有点太早了吧。”
嗯?
这是重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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