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了
“啧,还是红绸绳好看。”谢南风磕着瓜子皮,倚在栏杆上,语气里皆是嘲讽。
我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摸了摸梅花钗。
这次他拎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四个梅花碟子,碟子里是他亲自下厨做的菜。
君子远庖厨,但因佳人故。他是在讨我欢心。
轻挑一块白玉般的鱼肉,用银箸送进我口中,鱼殷的笑比春风还解意。
“好吃吗?”他柔声问。
我点头,樱红小舌一转将白玉咽下,一方锦帕拭了拭唇角,“你的真心,当然美味。”
我心生尴尬,想立刻掐死这个扫兴的谢南风,但怎奈翩翩公子在前,我不能失了形象。
“谢掌柜,你忒爱开玩笑,呵呵,呵呵,鱼公子,我们去骑马啊?”
我一股风似的把心上人带出了春喜阁,去皇家驯马场挑了两匹小红马骑着玩。
我们羯族女子,自幼便学骑马,但没料到鱼殷的马术丝毫不亚于我,那翻身上马的身段如行云流水,真是令人眼馋。
我们一路策马飞奔,尽兴驰骋,最后在邺城郊外停了下来。
城外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地,其实这里原本水土肥沃,最适合耕种,可在连年战乱中,却渐渐荒了下来。
地都是好地,可惜愿意种地的汉人却很是稀少。
这事儿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说出来确实有点残忍。
天下大乱之后,受够欺凌的胡人打马入中原,视汉人为双脚羊,不过区区十几年,便有几百万的汉人遭到屠杀。
而我们羯族也曾经是屠杀者。
不过,我对汉人却颇有好感,因为我娘就是汉族女子。她温柔多情,敦厚知礼,虽然出身贫寒,却有着女子最该有的好德行。
我爹重坐上天子之位的那日,我便替他拟旨,不许屠杀汉人,且凡重新开垦的荒田,一律免税三年。
民以食为天,羯族若想江山稳固,必要倚重汉人最擅长的农耕。
为君王者,万千之众,无论种族,皆是子民。
在乱世里,大家一起吃饱穿暖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也正是因此,邺城百姓又有了盼头,那些原本心怀忐忑的农人又重新鼓足精神扛起了锄头。
眼见着城外那些忙着开垦荒田的身影,我心潮澎湃,激扬万千。
7
“真香。”
我脱下鞋袜,任泥土在我洁白的双脚留下印记,那种粗粝却厚实的触感,令我倍觉安心。
春光三月,杨柳娇黄,一切皆是新气象。
鱼殷见我闭着双眼,抽着鼻子用力在空气中嗅着什么,忍不住微笑道:“闻见了什么?”
“麦香。”我说,“这里有数不清的麦穗,风一吹,就像金黄色的波浪。”
“还有呢?”
“馒头香。那又白又软的大馒头,比成熟的少女还要芬芳。”
我睁开眼,朝他呲牙一笑,尽显羯族女子的大胆泼辣。
鱼殷的脸倏忽一红,他用手指戳戳我的脸蛋,“哪里来的麦浪,哪里来的馒头?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没个正经。”
相识数月,我简直爱极了他的腼腆与羞涩。
“哎”,我忽然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在幻想而已,这些田地荒了很久,谁知道今夏会有什么收成。”
“纵观天下八国,唯有北燕的春小麦种的最好,若能买到北燕的麦种,何愁百姓吃不到又香又白的馒头?”
“北燕?”我皱起了眉,北燕王氏是鲜卑族,鲜卑与羯族一贯不合,他们怎会将最好的麦种给我们?
鱼殷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疑虑,他亲昵的摸摸我的头,“小玉真傻,既然是买卖,便只是钱货之事,随意编个买主身份就好,何须你亲自出面。”
我喜的一拍大腿,正是!
怪不得谢南风总说我是个榆木脑袋,我又犯傻了!
我是个风风火火的嫡公主,当晚便在明珠阁翻出了我的锦盒,抽出五万两的银票。
国库亏空,买种子的钱,就由我来出吧!
我就是这么阔气!!!
反正靠出卖老爹美色挣来的银子,花着不心疼!!!
鱼殷出自凉国世族之家,本也是名门贵胄,不过乱世飘摇,他的家族早就七零八落了。
他自幼父母双亡,又不愿做个寻常小吏,便随着商队周游八国,去年年底,他才在赵国安定下来。
他说赵国的水土最养人,不然怎会养出如此美貌的嫡公主呢。
呵呵,他这个人,不仅长得好,而且心眼实!怎么竟说大实话!
我跟我爹蹲在后宫好一顿商量,最终决定将买种子的差事交给鱼殷,毕竟他是未来的驸马,若此事做的出色,也好名正言顺的来娶我。
“你真的信我?”
鱼殷接过银票,眼神里有挡不住的柔情。
我朝他灿烂一笑,小白牙如珠贝闪闪发光,“我信!”
一个女子,如果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不能信任,那漫漫余生,该是多么荒芜与孤单呢。
我在春喜阁每天喝茶看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自从我与鱼殷开始成双入对的在邺城里招摇,便不再有应征者上门了。
但我不愿回王宫,那里有很多用尽手段争宠的女子,每天不是在御花园里唱曲儿上演偶遇天子的戏码,便是穿着单薄的绫罗假装生病然后在天子探望她时恰巧看见她横陈的玉体。
太闹腾!
但干的也都是正事!为了生孩子嘛!
我是个识趣的嫡公主,为了鼓励她们加把劲,我便把戏台很大方的让给了她们。
8
鱼殷很快就从北燕买回了几十车麦种。
他将一个锦盒送到了春喜阁,我打开一看,哇,北燕麦种真是不错,颗颗硕大粒粒饱满,透着金褐色的光泽。
“真的比赵国的麦种强上许多啊!”我惊喜的眉飞色舞,一时心潮澎湃。
“傻小玉。”鱼殷似乎很喜欢摸我的头,连日奔波,他的眼下有两团浓重的乌青,可看我的眼神,却温柔依旧。
他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而我喜滋滋的抱着锦盒,闭着眼睛用力抽鼻子,似乎真的闻到了馒头香。
“你干什么!”
不料,正当我准备张口啃白馒头时,一个很不识时务的人却突然抢走了我怀里的锦盒,气得我立即当场翻脸。
犯我者,我必究,哪怕是债主也不行!
谢南风拿着锦盒一脸好奇,打开后却大失所望,“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这破玩意。”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挑了一粒麦种扔进了口中咀嚼,随着双腮微动,他的神情猛然一怔,眼神露出几分疑惑。
我一把抢回锦盒,冲他翻起白眼,“破玩意?这可是我花高价从北燕买回的麦种,这是宝贝,不是给你当零嘴的!”
“麦种?”他当即收起平日那副不羁的模样,变得凝重严肃起来,“谁负责买的?”
“自然是我未来的驸马——鱼殷公子。”
谢南风望着我,半晌没说话,我不知他在打什么坏主意,转身就想走,却听他在身后“噗”一口将嚼碎的麦粒吐在地上,嘴里还狠狠骂了一句,“榆木脑袋!”
骂就骂吧,我没空理他,我得赶紧去找大司农,跟他聊聊分发麦种的事儿。
我忙了整整半个多月,待闲下来时,发现腰都细了两圈。
鱼殷心疼的很,说要给我做一顿美食,好好犒劳犒劳我。
我们坐着马车一路向西,他有一座宅子在邺城西郊,听说那里景色极美,绽放着百亩桃花,云蒸霞蔚。
“你今天很美,只是你为何总喜穿黑色衣裙?”在车里,他含笑问我。
我故作嚣张之态,“因为这样显着我很有威严,不好欺负!”
“欺负你?试问天下谁有那个胆子?你看你那些护卫多忠心,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以命护你。”他掀开车帘,望着车后的几匹马微笑道。
我一撇嘴,“他们最讨厌了,像跟屁虫一样,令我难得自由。”
鱼殷目光灼灼,“小玉是想与我独处?”
我心一跳,暧昧且甜蜜,正欲回答,却听他又低声说,“那倒也不难。”
说罢,他撩帘与车夫耳语了几句,马车便猛然疾驰起来。
我看见车后的护卫越来越远,他们焦虑的脸渐渐成了一个个黑点,最后消失在黄色的烟尘里。
车内燃着熏香,他用手轻揽我的腰,我将头倚在他的肩,好奇怪,在颠簸中竟然有一股困意向我袭来。
我的眼皮有些沉重,似乎也打起了呵欠,然后我感觉有一双手覆上了我的双眼,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小玉,我带你奔向自由。”
9
我也不知自己在马车上睡了多久。
待我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换成了鲜卑族少女的衣服躺在另一辆马车上,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女仆。
“你们是何人?鱼殷呢?”
我身子软软的,公主的威势却一分不少。
然而这两个鲜卑女仆却只是陪坐在一旁,傻笑不说话。
我掀起车帘,发现自己是处身于一支商队中,这支队伍有十几辆车马,都驮着满满的货物,而商队中的人,皆是鲜卑服饰。
再一抬头,我看见一个高耸的城楼,楼门上写着两个字:雍城。
竟然已经到了赵国与北燕的边境?!
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雍城是赵国最靠北的边境之城,这里时常有胡人商队进出做生意,出了这个城门,就是北燕的土地。
“鱼殷!你再不出来,我要跳车了!”
此时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时间激愤,高声吼了出来。
“嘶——”马车骤然停住,一双手自车外掀开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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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他,野兽似我。这令我很是汗颜。
他送我的,是一支亲手打造的梅花银钗。
在众多的应征者里,我相中了一位鱼公子。
公子鱼殷,双十年纪,容貌轩如霞举,气质温文尔雅,与我站在一起,犹如美人与野兽。
旁人的宝贝,都被我收了起来,唯有这支钗,被我戴在了鬓上。
真是越摸越喜欢,鱼殷的手真巧。
鱼殷又来春喜阁了。
“没想到,你中意的是这一款。”
我不知他说的是男人还是首饰,毕竟无论是这个男人还是这支银钗,我都很喜欢。
我爹很不情愿的答应了,而我,也加快了选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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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别落下,我可心急等着抱弟弟呢。
“噗!”一个不入流的笑声突然划破了我们秋波暗转的暧昧气氛。
一抬头,谢南风正倚在栏杆上嗑瓜子,这人咋那么爱吐瓜子皮呢,一点都不讲究!
“公主喜欢吃人心?”他斜着一双狐狸眼朝下看着我和鱼公子,不怀好意的说,“口味真重!”
鱼殷起身向他施礼,“谢掌柜安好。”
“不好!有人总是欠债不还,我夙夜难寐,怎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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