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了
而恰恰是这不得已的聪明,才救了赵国万千百姓的命啊。
那些煮熟的麦种若是种下去,怕是赵国今年会颗粒无收,饥殍遍野。北燕好狠的心,竟然是想亡我赵国!
只是,哎,我又忍不住嘬起了牙花子,我好像又欠了谢南风点东西。
10
在鱼殷震惊的神色里,埋伏在雍城的兵士将这支鲜卑商队一网打尽,鱼殷也被抓回了邺城。
我爹气极了,连夜修书北燕,告之赵国天子很生气,赵国天子要杀北燕的四皇子!不杀其实也行,但是,大家都懂的。
北燕虽然很肉疼,但慕容殷毕竟是真正的皇族,不能死在异国他乡。
我自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事已至此,难道你想说你真的心悦我?”
“没错。”他在风中挺直了腰杆,“我心悦于你,一见钟情,至今不悔。”
“可是你要亡我的国。”
“弱肉强食乃世间之道,我身为北燕皇室,灭七国成大业,是天生之使命。而我中意你,是出自我的心——”
“噗——”他话未说完,便听见利器刺破肉身的声音,他惊愕的望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股殷红的鲜血瞬时流出,缓缓滑过他破烂的衣衫,像极了蜿蜒的血蛇。
“小玉!”他惊呼一声,双目通红。
他送我的那支梅花钗真是好东西,只用力一扎,便扎透了他的胸膛。
再一用力,我狠狠拔出梅花钗,钗尖血迹殷殷,我伸出舌头,舔了一舔。还是谢南风了解我,我口味真重。
“呸!再别提你的心,黑心人的血,臭不可闻!”
我恶狠狠的将唾沫吐在他身上,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厌恶之色。
我也想灭七国成大业,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血流成河,可平民百姓是无辜的。
以大业之名,行屠杀之事,非世间正道,我不屑与之为伍。
“我不明白。”
慕容殷捂着伤口站在风中,哀伤的望着我,喃喃说了一句。
可我再也不想看见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一路飞奔,自雍城回到邺城,一路上看见田里一层层金黄色的麦浪,觉得心胸分外舒坦。
春喜阁里,我仰着脖子喝起了桃花酒。
一个又一个的酒坛子在我脚下翻滚,我喝的摇摇晃晃,放荡不羁。
谢南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旁,他皱着眉抿着嘴,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却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我眼前,我与他,鼻尖相抵,四目相对,一个喷嚏,我呛了他一脸的酒气。
“怎么办啊,我又欠了你一次。”
“怎么办啊,这辈子我欠你的,好像还不清了哎。”
我半醉半醒,抱着他喃喃的说。
11
我十一岁那年,高家三兄弟一起出门造反。
不久,大伯被人杀了,三叔受伤了,而我爹生死不明。
乱兵四起,匈奴人烧了我们的村子,我和我娘只能出去讨饭,有一次我娘饿晕了,我便壮着胆子去偷馒头,然后被人当场抓住。
那是一支商队,货物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少年,他眉眼风流,嘴角露着不羁的笑意。
我披头散发的跪倒在他的面前,他一边把玩着玉佩,一边随意问我,“小小女娃,为何做贼?”
我故作弱怯一边哭一边答,“我娘要饿死了,我也要饿死了。”
“罢了”,他似乎见惯了这种事,抬手唤过一个随从,“乱世里的人命贱,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去给她拿一袋粮食。”
随从答应一声便要领着我离开,而忽然他又喊住了我。
我以为他是后悔了,却不想他解下玉佩上系着的红绸绳递给我,“把头发系上,既然活着,就得像个人样。”
我伸手接过,迅速的将头发系好,然后朝他抬头望去,将他的模样印在了心里。
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心上人,他虽然行事不羁,却天生侠义,他告诉我麦种有假,我便深信不疑。
谢掌柜啊,我欠你的何止是三千两,我欠你的,是我的命啊。
靠着你给的一袋粮食,我才能活下来,我到邺城的那一日,一眼便在街上看见了你,我赖在你的春喜阁,其实是每天都想看见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谢南风,你才是个榆木脑袋啊。
我醉的一塌糊涂,借着酒醉一顿胡诌,后来吐得春喜阁里一塌糊涂,那股子污秽之味儿,几天都不曾散去。
待我清醒过来,再见他时,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也有点犹犹豫豫。
真是奇怪,表白的是我,怎么他的脸倒像是比我的还红。难道欠钱的真是大爷?要账的真是孙子?
“对不起,我没认出是你。”他一贯洒脱,可今日说话却吞吞吐吐。
我摇头,“怕不是没认出,是根本没记住。”
他赧然,半晌后点头,“确实。”
乱世里,他救的人太多了,根本不会刻意记得一个满身脏泞的小姑娘,更不会记得随手送出的一根红绸绳。
那根命运的红线,九年来,紧紧缚住的只有我自己的心,因为初见时他穿着黑色锦衣,所以多年来,我也喜欢穿黑裙,但这些他都丝毫不知。
可是我很贪心,我想要更多。
我想听他亲口说出答案,可最终我没有等到,因为边境燃起了烽火。
北燕吃了亏,心里不服气,因此派出三万骑兵杀了过来。
赵国与汉国交好,我爹赶紧给汉王写信,准备联合抗敌。
朝廷内吵吵嚷嚷,为谁为将军一事吵嚷不休,我身披金色铠甲,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长发飞扬,红绳飘舞,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国有大臣,家有长女,佑护子民,我责无旁贷。
12
我带着一万骑兵出征了,与汉国的援兵一起,将北燕贼人狠狠逼退到了龙城。
想当初被囚禁在襄国郡,闲来无事,我爹日夜逼我习武,教我兵法,我从来不是娇滴滴的女子,我是一个可以披上铠甲上阵杀敌的嫡公主。
北地的夜,阴寒透骨,秋风瑟瑟,如鬼魂般呜咽。
我在大帐之中,裹着棉被读着谢南风的来信,一封又一封。
这家伙忽然变得很啰嗦,信里写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比如王宫里的刘美人又怀孕了,比如邺城新开了一家包子铺,比如段传奇不愧是状元,在大殿上慷慨激昂,将顽固的老臣气的当场翻白眼。
我读着这些信,在烛火中“咯咯咯”笑的花枝乱颤。
段传奇嘛,我早知道的啊,是个人才,赵国有他,我很放心。
除了信件,谢南风还时常托商队送来礼物,冬衣、护膝、头毡,虽然很丑,却很暖和。
他还送过我一个锦盒,打开之后,居然是绑头发的红绸绳。
咳,这也忒抠门了点,堂堂首富居然送这样不值钱的玩意!
我口中骂着,可心里却明白,此次打仗所需的物资,全是出自谢家的捐赠。
哎,算了,把红绸绳美滋滋的系在头上,对着镜子一照,别说,还真挺好看。
北燕人很狡诈,退了又攻,攻了又跑,这场仗一直到年底才打完。
回到邺城那天,已经是除夕日了。
我身穿金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夜风中遥遥望见了邺城的楼门。
“将士们,我们回来了!”
随着我一声高喝,身后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回来了,都回来了,我的子民,我的百姓,我愿意为之浴血的故土,我们回来了。
“嘭——嘭——嘭——”
一声声巨响,邺城城门大开,无数人拎着灯笼朝我们望过来,最前方的一队人,燃起了爆竹,火光中,谢南风身穿黑色锦袍,风流倜傥,含笑晏晏。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将一缕飞舞的发丝替我拢到耳后。
“回来了?”他轻轻问。
我点头,忽然心头涌起一股委屈,泪水模糊了眼睛,“回来了。”我说。
他伸出手替我抹去眼泪,妈呀,他的手居然比我的脸还细腻。
“我改主意了,你欠我的三千两银子,不要了。”
“可我不想欠着你。”
“那就用你的一生来还吧。”
他的一双狐狸眼里尽是深情,我傻傻的望着他,泪珠不争气的越掉越多。
她是贫穷嫡公主,无力还债下嫁富公子,谁想婚后却被宠上天
忽然我被他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顿时又响起了滔天的欢呼声与爆竹声。
这群人,哼,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
他的怀抱又香又暖,我被他紧紧的拥着,却忽然叹起了气。
驸马选好了,可是这次,没有奇宝。
但,谢南风说的对,世间奇宝可有标准?
珍珠翡翠是宝,红颜美人是宝,一粒小小的花生米亦是宝。
而我是玉人,今生唯愿以良人为宝。
因为,这样的良人,除了他,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了。(
相处数月,还真当我高小玉是个傻瓜了?
我爹常年在外造反,我和我娘相依为命,讨饭、偷盗、抢劫,为了活着,我什么坏事没做过?
鱼殷身子一怔,两朵微笑之云瞬时在唇角凝结成冰花,他的眼神里透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你怎会知晓?!”
“知晓何事?是你堂堂北燕四皇子假扮凉国人,将煮熟的麦种高价卖给赵国的事吗?哦,那你可能失望了,此事我早就知晓。”
纵然是个傻子,经历了生死颠簸见惯了人心险恶之后,亦会变得聪明。
我便是想男人想疯了,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若非早有察觉,又怎会与他周旋了这么久。
这还要多谢我的债主谢南风谢掌柜,谢家在八国皆有商队,耳目众多,想查一个人的身份,又有何难呢?
我就是想看看,这北燕皇室的小狐狸到底何时会露出尾巴。
谁料他竟如此沉不住气,春忙刚刚结束,他就迫不及待了。
两个女奴识相的下了车,为他腾出了地方,我气急至此,反而冷静下来。
“慕容公子,你劫持我,是怕假麦种一事败露吗?”我高挑着眉,冲他桀骜一笑,不复平日的娇憨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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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别怕。”鱼殷站在对面,夕阳下,长身玉立,温柔款款。
于是,很快,我们便收到了三座铁矿、四座玉矿的地契,和八十万两雪花银。
我堂堂嫡公主,岂能做赔本的买卖,当初买麦种花了五万两,向汉国买真正的好麦种又花了八万两,向北燕索赔这点东西,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仲夏之日,我骑着大马,一身黑衣,亲自送慕容殷到雍城,出了雍城,他便会重回北燕。
北地的风,便是盛夏也透着阴冷,我翻身下马,请他下马车。
“小玉,其实我真的想带你回北燕。”这几个月,他在牢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依然长身玉立,不减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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