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最聪明的儿子
“你没醉。”
”我自小在酒罐里泡着长大的,怎么会醉?”绿痕苦笑了一下:“你不是也没相信么?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就相信了,旁的事,却不记得了。”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
绿痕站在原地没有动,像一只困于笼中的鸟,她的话语仍有温度,她仍在等待一丝生机,但是什么都没有来,嘉余的回应像冰棱做的钢刃,瞬间就把她捅穿了。
“你提醒我了啊,本来就是我要挟你的。”这下绿痕也无话可说了,但说话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她下定了决心,手捏的拳头几乎把掌心扎出血来:“但这一次,我不会认错。”
两年来,每逢她出了什么事情,嘉余都会软禁她,直到她认错为止。
他很清楚她最怕什么。
“又想这样含糊过去么?”
“绿痕行为出格,是儿臣御下无方,这三日间已经狠狠责罚了她,望父皇谅解,太傅海涵。”
“狠狠的责罚,是罚跪,还是罚抄,还是训诫?”圣上笑了一声,目光的余角都没有落到嘉余身上:“只是关在家里,算什么责罚?朕知道你心疼她,不忍她多受苦楚,但你这样处处纵着她,对她又有何益?”
嘉余垂着头,还是强辩:“儿臣没有。”
“你骗骗外人也就散了,当年津州发生的事情,你与朕都心知肚明。”圣上仍然在笑:“两年来,津州十八寨的那伙人还安分?”
“都安分着,他们都……以绿痕为首,翻不出风浪。”
“你不必捧着她。”圣上不再笑了:“今时不比以往,就是两年前,津州十八寨又有何惧?”
嘉余额前起了涔涔冷汗,定然道:“父皇,儿臣爱她。”
“你若不爱她,她能留到现在,还坐着王妃的位置?但朕听说临川王府诸多流言。”圣上一顿,意味深长道:“与你不利。”
“儿臣过得挺好的。”
“好到任由王妃妄为?”说了一圈话题又绕了回来,圣上伸手一拂,似拂去心中的不悦:“今日你若不朝,朕也要诏你的。是有正事要说。”
嘉余略一思忖:“是北狄的事情?”
“正是。”圣上先抛了个话引:“北狄纷争多年,终于双方都有了议和的意思。你是朕所钟爱的儿子,自然是要出席的,你是……”
“国之重事,儿臣必定携正妻出席。”
嘉余在圣上开口之前就截住了话头,圣上倒也不恼:“放火烧院这事情闹得大,烧书更是戳了言官的肺管子,你想带她出席,得想好出路。”
“儿臣亲自登门替她向柳小姐致歉。”
他句句都有应对,好似无所不能,难得被圣上抓住了话头:“你一个人去么?”
“绿痕所作所为,皆为儿臣管教无方,理应儿臣代她受过。况且她与柳小姐私怨,这次闹得颇不体面,怎能令柳小姐再见她,触景生情?”
“究竟是怕柳小姐触景生情,还是不忍她受辱受过?”圣下掸了掸衣襟,叹了口气:“柳小姐是个什么心思,朕是个什么心思,你不用再装傻。既然你今日做了决断,就要承担后果。”
“是。”
“朕不止你一个儿子,你不后悔?”
圣上上了年纪,儿子中出色的以临川王嘉余为首,奈何临川王娶了个女匪头,这些年闹得风风雨雨,连带着太子之位也雾里看花,漂浮不定了。
圣上斟酌了两年,眼看着又把如花似玉的柳小姐送上了门,天平再度倾斜,却被绿痕几鞭子抽打得干净。
嘉余心中无愧,却不能随意应是。
小爱无伤大雅,深情最是困人。物极必反,情深不寿。
对他而言,绿痕的性命最重要。
沉默,已足够说明一切。
圣上像是也拿他无法,又一次宕开了话题:“带她出席也好,北狄这次带了公主来,不容疏漏。而这仍非顶顶要紧的事情——北狄人尚武,这次北狄使团人员众多,恐怕是存了比试的心思。”
圣上把话说得通透,意思却飘飘然散在风里,这是要嘉余拿主意了。
比试,谁去比?北狄的公主,又如何安置?听圣上的意思,是不能输,可事有万一,若是输了,谁可担责?
本朝武将论资排辈,等爬到将位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如何能担得起北狄的凝视与检验?
“不如……让津州十八寨的人上。”
嘉余说的迟疑,圣上一味微笑。
请君入瓮的把戏,嘉余先走了进去。圣上为什么非诏他不可,就是为了等他说出这句话,去做这个恶人。
嘉余出宫的时候神智还是飘的,飘着飘着,就到了绿痕的房前。
他想见她。
他却不知道她是否想见他。
3
在门前有节奏地敲击三下,是嘉余的方式。
关久了的绿痕就像鸟儿等到生机,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过来,可真要开门的时候,却迟疑了——这一次不同寻常,她不同寻常,他也不同寻常。
“是你么?”
她问了,问的底气不足。
“是我。”
他答了,答得犹疑不定。
她再度感觉到了,扶在门上的手收不回来,也推不出去:“怎么来的这么快?”
“想看看你。”
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打开门,门外天光正好,天光下是她日夜思念的脸庞,和两年前初初爱上时没有区别。
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呢?
爱上他之前,她尚不懂爱,爱上他之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何只要见到他就觉得欢欣,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为他有无所不能的勇气。
所以,她最怕的就是他不理她,她畏惧所有失去他的可能。
我没有错言犹在耳,她放嘉余进来,交错着手,俨然还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没事了。”嘉余的声音很柔,听久了会觉得眷恋,也会觉得缺少激烈的情绪。
绿痕在两者之间摇摆,因为猜不透,所以沉默。嘉余拉她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何时起,她有些害怕这样了,她摸着头发,借着水袖把脸挡住,嘉余却把她的手拉开了:“不是你的错。”
“我……”绿痕想要极力避免却无法避免的东西,她突然起了寒噤,连牙关都跟着突兀的颤抖:“真是太糟糕了。”
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今日重逢的表现。
“的确是有件糟糕的事情。”嘉余顺着她的话说下来了,这下换她不再掩饰地惊愕地看着他:“北狄使团来访,陛下想请十八寨的兄弟应对。”
“使团和十八寨有什么关系?”
绿痕豁然站起来,像猫竖起了全身的猫。
“北狄人尚武。”嘉余把这件事情说的体面:“十八寨一直背负匪患之名,如果这次能为本朝正脸,就能一洗前尘,对他们,对你,都是一件好事。”
“用他们为我争脸面?”
“不是。”嘉余静静看着她:“你会同我一道出席,你是临川王妃,你的脸面,就是我。”
“我不想去那种场合。”
绿痕一腔热血进京,全然没想到争议的身份和繁重的缛节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噩梦。她成了贵人眼中的笑话,变成了心爱之人永恒的痛点,而她回击的,唯有自己狠狠的不喜欢。
两年来,哪怕是合宫年宴,绿痕没有再踏进宫门一步。
她知道圣上对她有意见,那又如何,她是嘉余的救命恩人,临川王当众发过两句誓言,一是答应娶她,二是绝不相负,所以圣上万不能伤她,圣上只能不声不响地将柳家小姐送进府上。
但是绿痕知道日子不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这一次,是嘉余开口。
在她闹出笑话的时候,嘉余没有嘲笑过她,在她执拗不朝的时候,嘉余没有强迫过她,在她纵性行事的时候,嘉余没有责备过她,他最大的招数就是禁足,唯一的招数也是禁足,绿痕忽然问:“我不去的话,你会接着关我么?”
“不会。”嘉余说:“七日之期将满,到时就会放你出来。”
“还要再等几天啊。”
他还没有登过柳家的门,但这件事是不能被绿痕知道的,于是他说:“不可朝令夕改。”
“什么啊,又说些让人不懂的话。”绿痕干脆趴到了桌上,嘉余静静陪着她,这是她所喜爱的最好的时光,于是她败下阵来:“我跟你进宫。”
嘉余笑了一下,绿痕一下子炸了毛:“别拿那种看懂事小孩的眼神一样看我!”
嘉余这下完全乐了,绿痕有了对比才发现,嘉余刚刚好像有些不可言说的忧愁。她赶紧爬起来,嘉余的语气都变成了安抚:“要小心呀,绿痕。”
4
但凡进宫就没有好事,这一点绿痕早有体会,况且北狄重武,就是要打架了。
十八寨习惯了草莽生活,招安两年来过的安稳却也憋闷,听说可以一展身手,早就操练起来,况且过去刀尖舔血的生活,根本不在乎可能伤筋动骨的后果,绿痕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他爱我,还是不爱。
平心而论,嘉余对她不错,无论家里多大的乱子,外面多大的争议,他没有对她发过脾气。柳小姐在家住了半个月,两个人面都没碰上过,更别说联络感情了。
临走时的那几句嘱咐,忧心会从每个声音的缝隙漏出来。可若说他爱她,他首先关心的是柳小姐的安危,她说他不爱她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
实在太难得到答案了。
可是绿痕迫切的想要答案。
宫宴之前,绿痕换上了全新的裙子,嘉余就在身边,她转了个圈,很自然地问:“好看么?”
“好看。”
这时他眼里心里大概都是她,她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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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痕这才老实,她进了房间,嘉余却不再跟,她回头看去,嘉余已经站定了。她也不动,就和嘉余在门槛两侧对峙着。
没有别人。
绿痕踉踉跄跄地,现在又不走了,却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他。嘉余低下头,她就笑:“你不敢看我啊,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站了一会儿,绿痕确认嘉余是不会让步了,她揉了揉眼睛,像是有些倦了,连嘴角都向下耷拉着:“又是这招么?”
嘉余徒劳地张了张口,才说:“柳小姐是太傅之女,陛下相中的贵女,她不能有事。”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那我呢?”
绿痕的身影在茫茫之中拉得很长,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一下,是真的无言了。
“是啊。”绿痕觉得不舒服,她想推开嘉余,却被他死死握着双肩:“反正我都要向你请罪,多一样少一样又怎样,我好久没喝酒了。”
嘉余松下那口气,脸色却不好:“送王妃回房,非诏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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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
她最怕他不理她。
好像失效了。
“我不会与任何人分享我的丈夫,绝无可能,我没有错!”
2
绿痕软禁在家中,嘉余称事三日不朝,再去,仍然免不了圣上的一通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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