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六问帖
谁敢啊!
既然此事盖棺定论,之后杨又谨那一连四问何解?恐怕是被撕下了遮羞布,也得咬死了不能承认自己是奸,是屠,是其心可诛的一方!宁愿被骂愚,承认被利用,也不能认!
在他对面,手拿原版亲笔的尘世子则笑的如沐春风,“安心,她骂的不是你。”不过也没贴心地撇开你就是了。
谢卓并没被安慰到,但一想真正被骂的那位,心情又好起来,“听闻苏相公告假?”
杨绪尘一脸惋惜,“是啊,病得厉害。不过我已备下良材珍品,联你我之名送去忠国公府了,不用谢。”
还真不是夸张,苏怀远在看完那篇文章的第一时间仿佛被谁狠狠打了两耳光,气急攻心之下一口老血喷吐而出,直接就厥了过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算计的就是杨谢两人,本来情势大好,只待再稍加引导便能把二人彻底拖下水,轻则申斥,重则褫官,谁知中途竟杀出个杨家又谨,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说,还被她在天下人面前骂了个狗血喷头!
谢侍郎险些气笑了,你有空临摹,没空办公?你怎么是这样的杨重安?
杨侍郎则是对同僚的内心所想一无所知,临摹完,不忘停笔欣赏,嘴上不知在夸谁,“写的真好。”
对面奋笔疾书办公的谢卓:……好烦,闭嘴。
————
季琅的身后事就此定论,此番交锋,两位内侍郎分毫不损,对手却败了个难堪。也不知是苏相公被杨家兄妹前后两番羞辱刺激过了头,还是平日积劳成疾如今一朝爆发,这一病竟是病得颇为凶险。
待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下来,苏怀远终于有心止损时,不仅杨绪尘与谢卓已彻底在集贤阁站稳了脚跟,就连季景西与杨缱夫妻俩都因那一篇文章而再次声名大振,外界风评商量好了似的众口一词夸赞,有夸杨缱不畏强权敢直言的,有夸临安郡王官场清流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的,连官场风向都偏了不少,许多从前并不看好季景西的官员们竟也因此对其改观许多。
苏怀远又愤怒又不解,杨缱就算了,他季景西凭什么?
结果一番了解下来,答案竟如此简单,概括起来只有四字:娶妻娶贤。换个说法就是,能让杨又谨这般眼底不揉沙子的人物委身而嫁的,能差到哪?再加上临安郡王为给其妻正名,不惜放下身段与人公平约斗的事迹传开,更是坐实了这一说法。
就这么一个粗糙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反向推论,居然得了无数人赞同!
真是岂有此理!
可怜苏相公大病初愈却又遭打击,生生在销假回朝的第二日便不得不再次告假。没有他坐镇,原本定好的调其子苏奕回京任职一事也半途而废,吏部群龙无首,徐衿大笔一挥,直接把苏奕又摁回了凤台县。
季珏此前正焦头烂额地处理被杨绪尘搅得一团糟的山东道,苏怀远算计杨谢二人一事他全权放手,并未太过关注,徐衿动作又实在太快,以至他意识到不对,有心挽救时,为时已晚。
据闻,当夜的楚王府风声鹤唳,无数珍品名器碎了一地,楚王侧妃陈氏被怒火当头的季珏无辜迁怒,险些小产。
“徐子佩好手段,果然深得其父真传,动起手来六亲不认啊。”
秋水苑里,越贞越世子拍着大腿叫好,丝毫不顾及对面还坐着四个与徐衿、苏奕、季珏同称为南苑十八子的昔日同窗。
他们今日各有事由与景西商议,倒是恰巧齐聚,如今事情议完,都窝在临水阁吃季景西的大户——南疆的贡品到了,不吃白不吃。
“以前求学时,苏煜行与子佩交情还不错。”小孟太医短暂地感慨了下物是人非,“这次怕是要恨死子佩了。”
苏奕因被苏襄当年的东宫卖官案牵连而贬为凤台县令,季珪被废后,早该被调回京城,谁知好不容易有机会,如今又被徐衿打了回去,再想回来还不知到何时,搁谁谁不恨?
[大概更恨我。]杨缱心想。苏怀远是被她气病的,而苏奕向来孝顺。
“季珏与苏相此番赔了夫人又折兵,本为快事,就莫要为那点昔日之情伤春悲秋了。”越贞口不留情,“南苑十八子,岂非早已分道扬镳?”
孟斐然叹,“就是不晓得,若霈之得知自家妹妹在楚王府被如此轻慢是何感受。我娘从楚王府诊脉回来,连叹陈氏可怜,虽然孩子是保住了,可大人却骇了心神,怕是在孩子诞生前都得长期卧床。”
杨缱皱眉不语,在场几位君子也颇看不起季珏迁怒枕边人的举动,一时间秋水苑临水阁里气氛凝滞。
“说起陈泽,”袁铮忽然想到什么,嫌弃撇嘴,“那家伙近日忽然肉麻兮兮地写信于我,道是在余杭骤逢旧友,一番畅谈后念及昔日时光,颇为怀恋京城风土……洋洋洒洒三页纸,啰哩叭嗦一堆不知所云的废话。”
他掏了掏袖笼,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喏,就这个。”
孟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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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之声瞬时歇下,待回头来再看那篇文章,越来越多人意识到其中微妙。
杨又谨对季琅的评价没说错啊!纵观天下宗法,没见谁家愿迎一个不忠不孝不仁的罪臣入宗祠享后世百年香火的吧?若这都能行,举轻明重,当年通敌谋反的厉王爷,是不是也得正名入祠了?
围观众人久久回不过神,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位爷当年也是出身南苑书房的啊!南苑十八子之名,怎么就忘了呢?
连临安郡王都如此,那作为南苑书房夫子,又从小受弘农杨氏、琅琊王氏、曲宁温氏三家熏陶的杨缱杨又谨,又如何?
[季氏欲开此先例乎?]
愚,听起来也不那么难听是吧……
“莫名觉得自己脸疼。”集贤阁里,谢卓手捧抄录版的《六问》,表情微妙。
那话就说回来了,谁是奸?谁是屠?谁其心可诛?
……
郡王爷诛人诛心,指着手下败将骂道,文史经义,诗书礼仪,吾妻强于吾甚。连我都赢不了,吾观阁下寒窗苦读十余年,读的怕都是些狗东西。
说完,潇洒拂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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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心知对方武力值大概也不高,但想来也比他这个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强些,于是只敢划道文斗一场,经、书、礼三局下来,输得屁滚尿流。
堂堂一朝宰辅,纵横官场二十栽,竟被一妇人大骂蠢货,没当场气死已经是他硬挺了。
偏偏杨绪尘还不放过他,堂而皇之以自己与谢卓名义送东西,幸灾乐祸得就差把“活该”二字写脸上了。
谢卓心情彻底转好,“可以拟笔了,此事莫要再拖,卓以为荆州牧的做法就很不错,既已下葬,不好再扰亡人,就依目下的处置罢。”
“可。”杨绪尘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还在执笔慢腾腾地写着字,显然并不打算干活,“谢侍郎拟吧,在下没空。”
谢卓一愣,随即点点头,但就在提笔前,他实在没忍住好奇,探头看了眼对面,结果发现这人竟在临摹自家亲妹妹的《六问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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