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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外法盒 三刻 不开盒[akazuba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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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奶奶我……要缠在那个可恨的真木家的孩子身上,要他的命……这样一来,阿护你就是第一了……」



    浑身是血的祖母说出这番话来,然后就去世了。

    从得知梦人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起,可以说祖母便再无安宁之日。祖母在家里胡闹的严重情况,甚至让人觉得身体硬朗本来说不定能活到百岁的祖母,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大幅折寿。



    这样的状况,只能用异常来形容。但是,情况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原因,倒是能够找出一个来。那就是,祖母在得知梦人成功之前,心里一直就瞧不起梦人和现人这对兄弟。



    「那对残缺不全的狗崽啊」


    祖母在谈到梦人两兄弟的时候常这么说。



    将多胎儿当做动物一样讨厌,是非常非常落后的成见。而且,双胞胎哥哥梦人的一只脚还不方便,性格和行为也很成问题。

    然后,祖母就去世了。就在她听说梦人回乡,而且与七屋敷家的大小姐立下婚约,气得喘不过气的那几天后。



    祖母其实一直把现人他们当野狗看待的事,阿护一直都瞒着现人。



    还有祖母恨得想要咒死梦人,最后基本是气死的死状,也不敢对现人讲。



    他不希望现人知道这些事。而且,这么可怕且羞耻的事情,也尽量不希望让任何朋友知道。



    「……奶奶」



    阿护嘀咕了一声。



    祖母留下了许许多多让阿护一家谁都得不到幸福的东西,孑然西去。



    这个放着佛龛的房间里,就像被线香熏过一样,散发着沉香的味道。



    在这间屋子里面,槅扇之上留下的焦茶色血迹,榻榻米草格的缝隙中渗进了血斑,怎么擦都无法完全清除。



    这些东西,才像诅咒。



    阿护看着这个房间,心情渐渐地变得沉重。



    他想起祖母当时的那张嘴……那张嘴变成就像一个满是鲜血的洞穴。她咬断自己的手指,把满是皱纹的嘴边弄得到处是血,从口中露出的牙齿,牙缝里全都是血,整个嘴就像一只灌满血的壶。然后,在那个空洞之中,舌头就像独立的生物一班,蠕动着。



    「……」



    当时的情景在阿护脑海中鲜明闪现。



    他感觉口中渐渐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空空的胃部周围,就像卷起漩涡一样,感觉十分难受。他皱紧眉头,单手紧紧地捂住嘴,将口中不知不觉间堆积起来的,感觉就像散发着血腥味的恶心唾液,硬生生地咽进了胃里。



    然后,正当他准备离开房间,眼睛从房间之中移开的时候……



    「!?」



    闪回发生。



    影像。



    房间。



    祖母的脸。



    手。



    抽屉。



    「唔……!?」



    就像影像突然被投射到眼球表面一般,老照片一般莫名其妙的情景在眼前展开,不断闪动。



    炫目。



    头晕。



    脑袋里面的东西就像被倒出来。



    眼前发生的闪回瞬间消失,然而鲜明的画面清晰地留在了脑海中,让阿护禁不住张大双眼,朝房间转过身去。



    「啊……?」



    他刚才所看到的,是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祖母放茶具的屉子。



    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的记忆。祖母将这个茶柜的秘密告诉过阿护。



    他突然回想了起来……那个茶柜是下部的装饰隔板可以拆下来的结构,而隔板下面还藏着一组抽屉。他之前把这件事彻彻底底地忘到了九霄云外。在昨天晚上,他跟父母一起对房间进行了彻查,自然也没有放过那个茶柜,但印象中并未调查过那个夹层抽屉。



    祖母在他小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他时的情景,突然之间在他眼前闪过。



    阿护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茶柜。然后,吱……



    他默默地踩着榻榻米向前走,穿过屋子,走到了茶柜跟前。



    然后,他跪坐下去,把手放在了有雕刻的装饰板上。



    他将装饰板顶起,然后装饰板随着咔嘡一声微微抬起,沟槽脱离了。



    他抓着装饰板,试着将板子想跟前拉出来。



    随后,装饰板就这样摘了下来,落在了跟前,里头出现了两个并排占据着整个柜子宽度,样子极其单调的抽屉背面。



    「…………………………」



    面对这两个抽屉,阿护哑口无言。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死去的祖母指引着找到这里一样,如同诅咒一般冰冷的东西,滑过他的后背。



    刚刚还满是唾液的嘴,现在彻底干渴。他连眨眼都忘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柜子,在这鸦雀无声的屋内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将手放在了其中一个梯子上,奋力地将屉子打开。



    在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四方布包。



    「!!」



    他心头猛然一震,冷汗喷发出来。



    虽然感觉比模糊的记忆之中要小很多,但还无疑问就是这个大概文库本一半大小的盒子。这肯定就是记忆之中,祖母一边说着要保密,一边给他看的————那个『装着神明的盒子』。



    「………………」



    时间冻结了。



    他听着自己那听上去异常巨大的心跳声,在冰冷冻结的时间中,思考一时间停了下来。



    ……怎么办?



    他首先勉强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要做的事情非常明显。这恐怕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现在让全家陷入危机的『盒子』。所以发现『盒子』之后,直接告诉家人就可以了。然后,就把布包交给『御神子』。



    仅此而已。这样就没事了。



    阿护很清楚事情就这么简单,但他实际面对『那东西』之后,冷静的思考被瞬间轰飞,不知所措的困惑完全占据他的头脑。



    他并不是不想将『这东西』交出去,但他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光是听说,当那个毛骨悚然的『存在』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瞬间,自本能最深层涌现的强烈避讳感侵袭而来,让他的头脑就像被『盒子』之中所含的异样气息所吞噬掉一般,思维停摆,身体无法动弹。



    ……呃……怎么办?



    可是,又不能把『这东西』晾在这里。他用冻结的头脑,拼命思考。



    ……首先该怎么办?把『这东西』从抽屉里取出来么?总觉得不想碰它。就这样让它放着,去叫妈妈过来?不,不经确认就去找妈妈,那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么?再说了,这真的就是『御神子』说的那个外法么?



    而且,外法那种不科学的东西,真的能相信么?



    那么,要去碰么?要打开么?



    ……不要。



    思考在否定之间不断空转。他拼了命地想用无法深层思考的头脑表层进行合理性的思考,然而顷刻之间又被大脑底层喷发而出的厌恶感完全淹没。空转的头脑彻底饱和,让他渐渐不知所措。思考就像被搅得一塌糊涂一样,只有厌恶感不断地渗进头脑内侧,渗进皮肤内侧。



    然后,在他脑子变得一团乱,思考完全停滞的时候,最终回想起了一句话。



    ————这是秘密的神明,它一直保护着奶奶我。



    那是奶奶曾经说过的话。



    ————不能碰盒子,不然会遭报应的。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是什么攥住了他的脑髓,阻拦自己的这股厌恶感的本质什么。那是他自出生到现在的十余载间,不断在耳濡目染之下,无意识地被渗透进的————祖母的思维、价值观、人生。可以说,那就是祖母本身。



    「…………………………!!」



    祖母的存在……祖母的意识、常识、旧俗,已经深深地渗透进了他的骨髓。他只是现在才发觉而已……随着那令全身冒起鸡皮疙瘩的,强烈的厌恶感。



    然后,他脑中接下来浮现的————是现人。



    对自己关心有加的现人。被祖母却瞧不起的现人。祖母所憎恨的,现人的孪生哥哥,梦人…………这些事情纷纷在阿护的头脑中浮现,最后阿护张开了眼睛。



    他朝抽屉之中的布包……伸出手去。



    随即……



    她感觉到。



    腥臭的野兽臭味道。



    扑鼻而来。



    ………………



    现人咒骂起来。



    「……可恶」



    回到家之后,不管过去多久,现人心底的怒火仍旧不断地沸腾。



    时隔几日跟梦人说了几句话,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在家的母亲和先回到家的信乃步看到烦躁不堪的现人,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然而这样并不能让现人平息心中的烦躁。



    现人烦躁地吃过晚饭之后,跟家人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餐桌,发出粗暴的脚步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他起身的时候,母亲问了一句「你烦什么」,但现人没有理会。反正搭腔也只会弄得自己不是。



    「…………哼」



    现人气冲冲地走过二楼走廊,奋力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槅扇,然后拉了下从电灯垂下来的绳子,打开灯。



    随后呈现出来的这间杂乱而缺乏整理的房间,就如同将现人狂躁的精神状态再现出来一般。铺着榻榻米的房间里,除了有张书桌之外,就只有一个柜子和一个衣架,然后就是一张床。然后,这么点家具无法完全装下的大量杂物,就堆在地上。



    直接放在榻榻米上的碟机、耳机、二手买到的老CD、扩音器、竖在变弯的槅扇上的贝斯。



    虽然衣服装在塑料收纳盒里被踢到了床底下,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散乱在了床的周围。



    现人走近这样的房间,重重地关上槅扇之后,就像把自己扔出去一样侧倒在床上,将心底积压的愤懑吐了出来,嘴里朝家人念念有词地抱怨。



    家里人真烦,明明什么都不懂。



    ……哎,算了。气归气,这种时候谈家人根本毫无意义。



    总之,梦人十分恼火,而且心情特别的差。一想到跟自己有着相同血肉的梦人那么不可理喻,现人就一肚子火,浑身不自在。



    他完全搞不懂,梦人为什么会那么想。



    不对,准确的说,他不明白的是梦人的兴趣,还有目的。



    其他的部分,现人能够理解。他知道梦人会突然找到某种稀奇古怪的目标,然后为了完成目标能够若无其事地践踏别人,并以此为乐,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彻头彻尾的怪胎。



    梦人觉得,天下间没有谁比自己更不幸。



    正因如此,他对别人不抱任何怜悯和顾及。他认为,不管他怎样地去践踏别人的心,别人的不幸终归完全达不到自己的程度。



    那是桀骜不驯的处世态度。



    他这个人早已彻底扭曲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身患残疾感到痛苦,因此性格有些变扭而已。而且,他曾经那段爱惹祸的时期,也被大家升华成了他重新振作起来的痛苦经历和思索,被当做了作为作家获得成功的一个要素。



    大家总以为他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受苦而犯过错误而已,都当他是浪子回头,活用昔日的痛苦经历而获得今日的辉煌成就。



    大错特错。不管他是不是成功人士,为什么非得说他在成功之前洗心革面了?虽然世人都以为只有重归正道的人才能获得成功,但根本没有那种事。那家伙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那家伙还是以前那个别扭的家伙,只是利用那一点点社会阅历学会了混淆视听,但言行之中绝大部分都没变。只是因为他稍稍出人头地了,所以大家都被他那华丽的头衔和形象看花了眼,都被蒙骗了。



    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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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当时是这么说的



    「阿护……奶奶我死了以后,一定要闹死他……」


    当时祖母蹲在到处是血的房间里,他连忙上去把浑身是血的祖母扶了起来。



    阿护将自己跟她说过的话瞒了下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而祖母跟他最后说过的那段话,也正是阿护犹豫着不敢对现人坦白的最大理由。


    「什么!?您在说什么啊!!」


    她目眦尽裂地张开她那布满血丝充满痛苦的双眼,张开这那张就像咀嚼过红色的涂料一样的大口。随着喉咙深处传来的痛苦喘息,祖母用模模糊糊的声音一边诅咒,一边走向死亡。


    祖母的嫉妒心与竞争意识本来就特别强,在梦人当上作家并迅速走红的这两年间里,她没有哪一天真正地过上过舒心的日子。

    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嘴,从那漆黑空洞的喉咙深处,发出地狱般的声音,在临死之际诉诸她那强烈嫉妒与憎恨,对真木家的孩子——对真木梦人留下了强大的诅咒。



    这件事,他对现人实在开不了口。

    阿护从学校回来之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于是去了祖母的房间,当他发现祖母的时候,祖母其实还活着。



    然后,阿护跟临终的祖母说了最后几句话。

    第二卷 外法盒 三刻 不开盒[akazubako] (第2/3页)


 但是,他其实撒了谎。

    在梦人出名之前,祖母一直觉得那对兄弟,乃至真木家都十分低贱,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当然,她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真木家的人面前对此只字不提,装出慈祥老婆婆的形象。但每当她看到真木家的什么人,恨不得要对几分钟前还笑脸交谈的对象吐唾沫一般嘲笑对方,然后嘴里开始念叨充满歧视的话。



    就是她所歧视的真木家的人,而且还是她最瞧不起的梦人,一夜之间成为了全国知名的作家。



    当她得知此事时,她完完全全地气疯了,突然全身开始颤抖,以可怕的声音放声惨叫,还将当时手里正拿着的装满点心的果盘奋力地举过头顶,朝地上奋力地砸了下去。她动作之猛烈,甚至自己还被飞洒的碎片弄伤了。


    那恐怖的场景,阿护永生难忘,如今仍历历在目。



    在那以后,祖母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不停地憎恨着真木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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