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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少年初登黄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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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戈莱纳笑道:“未必不是件好事。不是有句诗说么?‘清净自在福,王公亦弗如’,与世绝缘,才能保持心灵纯净啊。”加布里埃拉嬷嬷一怔,这两句是五百年前的天纵圣女希尔德嘉德所撰圣咏《活之泉眼》中的诗句,希尔德嘉德虽受万人景仰,但这一首圣咏却并非甚么名篇,除去专事钻研的修女,绝少人知。此时从一个少年口中随口说出,倒让加布里埃拉嬷嬷着实吃了一惊。她自然不知,卡瓦纳修士在绝谷底没别的好教,只让赛戈莱纳背诵历代颂圣名篇,希尔德嘉德的著作亦在其中。



    加布里埃拉嬷嬷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还通晓这些东西。”赛戈莱纳道:“都是老师教的,一时有感而发,故而念了出来,还请嬷嬷恕罪则个。”加布里埃拉嬷嬷道:“恕甚么罪,如今世风糜烂,多少神甫主教连圣经都背不全,你竟有这种见识,实在难得。”她见这孩子对天主之道知之甚详,不禁多了几分喜爱。

    不待加布里埃拉嬷嬷责备,艾瑟尔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她顾不得拾起匕首,也不敢看嬷嬷的眼色,赶紧低头从瓶中挤出药膏,给伤口抹上。她这一抹,却如同泥水匠抹灰泥一般,一大坨药膏直接涂上去,也不抹匀,简直可以直接砌砖。好不容易收拾停当,艾瑟尔又拿来绷带,三、四圈交叠一处,把赛戈莱纳的腰间缠得似是个裹了稻草的熏猪腿。她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赛戈莱纳道:“舒服多啦,多谢多谢。”艾瑟尔赶紧把眼神转开,不敢与他直视。



    这时加布里埃拉嬷嬷从地上拾起匕首,检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她拿着匕首走到床前,对赛戈莱纳问道:“这刺伤你的人,可就是追你的敌人?”赛戈莱纳道:“虽然不是,却是一伙的。”加布里埃拉嬷嬷道:“这匕首我却见过,乃是普罗文扎诺的俗家女弟子萝丝玛丽的佩物,难道你说的敌人便是她们?”赛戈莱纳心里咯噔一声,叫声不好。他忘了贝居因会的嬷嬷们一路上都是由普罗文扎诺护送,西门一系的弟子所用的武器,这个老嬷嬷自然熟悉。



    他不敢撒谎,只得答道:“不错,正是他们,还有一个叫罗慕路斯和切丽的。”嬷嬷点头道:“这便是了。他们三个人这次都来了。”她口气复转严道:“普罗文扎诺的弟子,都不是与人随意争斗之辈。切丽那孩子虽然脾气不好,有罗慕路斯管束,也不致胡乱伤人。你究竟作了甚么事,竟惊动了他们?”


    赛戈莱纳犹豫片刻,觉得在这慈祥嬷嬷面前说不得谎话,便把自己与凡埃克合谋来偷巴兹利斯克虫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故意隐去自己身份不提。他讲完以后,复又补充道:“我只为了取回木杖,却不是为了偷东西。”嬷嬷沉吟片刻,方才道:“公爵一人身系欧罗巴安危,你助人偷他的灵药,这是一不该;那灵药是教皇心意,受了祝福的,你擅动圣帑,这是二不该;那个魔手画师亦正亦邪,你却不问情由,不辨大义,妄自与他联手,这是三不该。”



    这一番责备义正辞严,说得赛戈莱纳惭愧无加。他扪心自想,自己所作所为确是不大妥当,就是卡瓦纳修士在世,恐怕也会这般训斥他。加布里埃拉嬷嬷见他有了惭色,便说道:“贝尔格莱德是公爵治下,你擅闯他的城堡,我是客人,也包庇不得,等一下须得把你送去城堡。”她甚是喜欢赛戈莱纳,颇有怜才之意,于是又宽慰道:“不过你既然误闯了我这里,想来是天主有所指示。人非耶稣,孰能无过。当日保罗也曾辱及基督,最后不也幡然醒悟,成为一代圣徒么?等下我随你一同去,说你已有了改悔之意,教他们从轻发落便是。这点薄面,想来他们还是会卖与我的。”

    加布里埃拉嬷嬷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们贝居因会虽超然独立于江湖之外,名义上也归教廷统属,是以于当年那场教统之争知之甚详。罗马的乌尔班六世、米兰的亚历山大五世、阿维农的克雷芒七世三皇相争,都自称是彼得正统,欧罗巴各地教会各有倚重,竟是个四分五裂的局面。那时节江湖上人人自危,两个人见了面先问对方派系,往往只因教统不合便拔刀相向,不知弄出多少条人命来。贝居因会一贯韬光养晦,也几乎被卷入其中,若非前院长施出雷霆手段威压下去,只怕会酿出一场内乱。



    当日十二护廷使徒也因此分作三派,各拥一皇,打得不亦乐乎,只有马太福音的传人不知所踪。此时听到赛戈莱纳这么一说,嬷嬷已猜到卡瓦纳修士效忠的是罗马一派:“卡瓦拿修士既把木杖授给了你,马太福音的武功你亦学全了?”赛戈莱纳道:“说来惭愧,老师当时已经残废,我学到的不过几成罢了。”嬷嬷道:“你也不必过谦。老身刚才试探你的深浅,体内的内力颇为充沛,竟能微微弹开我的一指,已是十分难得。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内力却似是个修炼多年的高手,卡瓦纳修士的马太福音果然有这种妙用么?”赛戈莱纳低声道:“也不尽然。”随即把自己这七年来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饶是加布里埃拉嬷嬷定力十足,也听了个瞠目惊舌,半晌方道:“你原来是修习了《箴言武典》,难怪有此功力。只是看你的内力,似乎并不随心所欲?”



    赛戈莱纳道:“嬷嬷果然是方家。我体内的内劲虽然丰沛,却始终不能运转自如。打起架来,只好用直拳直掌宣泄内劲,用到剑招和杖法上却始终不能融会贯通。”嬷嬷道:“其实天下诸多内功心法,殊途同归,最终总要归结到四液均衡之上。所谓招式,无非是如何让四液驱动更为平稳的姿态罢了。当日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内,本来是完人,体内四液不运自平,后来他们偷食禁果,上帝降下怒火把他们贬去人间,从此人类后代四液便不再均衡,都是烙有原罪的缘故。我们这些习武之人,目的却不该是争强好胜,而是努力使自己四液臻于均势,接近始祖的完人境界,少减原罪,最终得蒙天主成全。是以内功之道,信仰之心最为关键。信主愈坚,愈能使主窥入我等心智,垂赐恩慈,届时四液自平,便能进入无上神妙的大境界。我贝居因会的‘圣母玛利亚万福神功’讲求福至心灵,正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令赛戈莱纳醍醐灌顶,连连称是。加布里埃拉嬷嬷忽然问道:“你那义父,确实是叫杜兰德么?”赛戈莱纳道:“正是,他乃是瓦卢瓦皇室的护卫,受了钦命前去摩尔多瓦的。”嬷嬷道:“所以你才要报效法国皇室,以全父志?”赛戈莱纳道:“不错。等我去见罢了教皇,捉住诺瓦斯,就要把圣路易王冠去给那王太子送去。”嬷嬷听罢,沉默不语。



    正说间,艾瑟尔匆匆跑上楼说道:“外面好多士兵来敲门,来问我们是否见到有可疑男子。”赛戈莱纳以为嬷嬷会直接把自己交给士兵,不料她沉吟片刻,抬头对艾瑟尔说道:“去告诉他们,就说不曾看到。”艾瑟尔踌躇道:“那,岂不是说谎么?”嬷嬷道:“事急从权。”艾瑟尔还想分辨,看到嬷嬷眼神锐利,只得垂头退了出去。



    赛戈莱纳讶道:“嬷嬷您藏匿囚犯,岂不是与公爵作对?”嬷嬷道:“本来是要交的,你既然是马太福音的嫡传,却又大不相同。”赛戈莱纳道:“万一那些士兵闯进来,捉了我不要紧,坏了嬷嬷您的名声便不好了。”加布里埃拉嬷嬷微微一笑道:“贝尔格莱德公爵的夫人本是我贝居因会的女弟子,贝居因会的客馆,想来他们是不敢硬闯的。”



    贝居因会虽是修女团队,却并非寻常女修道院,除却绝志侍奉天主的修女之外,也有俗家女弟子在其中,宣誓与否,悉听尊便。有人作了几年俗家弟子,便绝志成了修女;也有人离开贝居因会,找夫家嫁了。



    赛戈莱纳奇道:“嬷嬷您为何如此了?”加布里埃拉嬷嬷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我自有安排,只是如今还未到时机。”她拍拍床头道:“公爵这几日忙于筹备,应接不暇,且不去添乱。三日以后就是公爵寿宴,届时你随我一同出席,求他宽宥。你只是年少无知,受了魔手画师的欺瞒,有老身在侧旁证,此事应不难办。”赛戈莱纳见嬷嬷考虑的如此周详,不禁一阵感激。



    嬷嬷又道:“你且安心在我这里休养罢。这里有艾瑟尔照顾,那丫头虽然粗手笨脚,人是极善良的。”



    艾瑟尔恰好回转过来,听到嬷嬷这么说,大为难为情,立在门口不敢进来。嬷嬷耳力何等锐利,笑道:“进来吧。”艾瑟尔只得进门道:“楼下的军爷已经被打发了。”嬷嬷道:“很好。这位弟兄要在咱们这里多休养几日,你便多多照顾他罢。让厨房多熬些肉粥,加上咱们的芍香净气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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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进得屋子,骤然见到地板上竟躺着一名男子,不由得“啊呀”一声,慌慌张张朝后跳去,哗啦一下子踏翻了一个花盆。老嬷嬷叹道:“艾瑟尔姊妹,你怎地还是如此冒失。我那盆虎皮兰已种了四年,千山万水带来贝尔格莱德,竟被你踏坏了。”那名唤艾瑟尔的修女双眼登时湿润起来,急忙跪下带着哭腔道:“是我不好,请加布里埃拉院长责罚。”加布里埃拉嬷嬷道:“责罚稍后再说,救人要紧。你且帮这孩子扶到床上去,再取些绷带和药膏来。”



    艾瑟尔面露难色,却又怕院长责怪,只好把眼睛闭起来,偏过头去,双手去拖赛戈莱纳衣领。好在赛戈莱纳生得极瘦弱,艾瑟尔这般纤弱的体质也勉强能搬动。她闭着眼睛,不辨方向,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原来赛戈莱纳的脑袋撞到了床边木框,吓得松手道:“对……对不住”这一松不要紧,赛戈莱纳整个人又摔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老嬷嬷哪知他心中所想,从椅子上颤巍巍地站起来,嘴里唠叨道:“艾瑟尔姊妹真是糊涂,我已教她睡前要关好门窗,她到底给忘了。”她合上窗扇,回身道:“你受伤不轻,跑来老身这里寻求庇护,自然是天主的安排,待我去唤人给你作作处置罢。”老嬷嬷袖子一摆,一股无息劲力飘然而至,赛戈莱纳登时手脚可以活动。这老太婆的功夫已经进境到了收发自如、隔空解穴的地步,比起“隐者”似还要高明几分,着实令他惊骇不已。



    老嬷嬷摇动手中铜铃,不多时,门外传来三声怯生生的敲门声。老嬷嬷道:“进来吧。”旋即一个身穿素色修女服的女子推门进来,这女子比赛戈莱纳大不了几岁,生得素雅端庄,淡淡有内秀,两道黛眉黑若浓墨,鹅蛋般的脸颊却白得好似是个白里透亮的瓷娃娃,那一双秋水般的盈盈大眼无比清澈,透着几丝天真性情,额上覆盖着几根不及梳起的稀疏浏海。


    加布里埃拉嬷嬷皱眉道:“这孩子,慌成这样,以后遇见大事,可怎么得了?”艾瑟尔蹙眉咬唇,把赛戈莱纳好歹搀上了床,右手又不小心碰到匕首刀柄,疼得赛戈莱纳禁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姐姐,圣母以慈悲为怀,可不兴伤人的。”艾瑟尔面色大为局促,双手绞着袍边嗫嚅道:“你没事吧?我……是无心的……真的。”加布里埃拉嬷嬷道:“还不快拿绷带与药膏来?”艾瑟尔如蒙大赦,双手提起裙角跑出屋子,远远听见踏踏踏踏脚踩木楼梯的声响,过不多时,踏声忽断,却传来一阵滚落的隆隆声。加布里埃拉嬷嬷摇了摇头,似是十分无奈,对赛戈莱纳说道:“艾瑟尔这孩子,别的倒还好,只是象是被一个诺姆小鬼附身,终日里稀里糊涂,也不知忙乱些甚么。老身这一次出行,本想她清净惯了,该带出来历练一番,哪知她便象是只受了惊的鹌鹑,一步不肯离开我。”


    两人正说间,艾瑟尔又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团绷带与两瓶琥珀颜色的药膏。她叫了声“院长大人”,把这些物什搁到了床头。加布里埃拉嬷嬷扫视一圈,不悦道:“剪刀呢?”艾瑟尔张开檀口“啊”了一声,双目圆睁,慌忙要转身去楼下拿。嬷嬷举起手掌阻住她道:“算了,你再一下楼,不知又要扰起多少人的清梦。”她颤巍巍地走到床边,伸出小拇指的指甲,在赛戈莱纳身侧轻轻划了一道,真气少出,布料“唰”地应声而裂,顿时露出伤口。


    嬷嬷不及多想,立时撤手道:“腰间是人体要害,不可封闭太久,艾瑟尔你来拔罢。”艾瑟尔把烛台递给嬷嬷,怯怯向前,一双纤纤素手握住匕首手柄,她生平可从来不曾如此接近过陌生男子,生怕碰到他肌肤弄污了自己身体,故而十分谨慎。加布里埃拉嬷嬷道:“手里快些,又不是绣花!”艾瑟尔听到催促,把心一横,闭眼低头往外用力一拽,匕首“噗”地抽离身体。她用力过猛,嘤咛一声,整个人握着匕首朝后面跌去,几乎被刀锋弄伤。

    那少女的匕首插在了赛戈莱纳腰间,明晃晃的纯银手柄露在外面。亏得他内功深湛,不曾让匕首入体太深,否则除非天父亲临,谁也救他不得。艾瑟尔见了男人肌肤,羞的满面飞霞,恨不得夺门而出,只是碍着院长威严。加布里埃拉嬷嬷命她擎好烛台,俯身细细看过伤口一回,说道:“还好,不算严重。艾瑟尔姊妹,等下我先封住他伤口附近的星命点,你把这匕首用力拔出,拿咱们贝居因会的告喜三圣膏涂上去,可要仔细涂好,不可有空隙遗漏,否则血液会倒流出来。洗净伤口以后,拿绷带缚住。”她看了那少女一眼,又加了一句道:“你莫要着急,只管慢慢来,如平日里给姊妹们作的一样便好。”



    交待完毕,嬷嬷两指平伸,在赛戈莱纳室女、天秤以及摩羯三宫点了数下,手法娴熟。这几指贯注了至柔的真气,登时封住了伤口附近的诸大星命点。赛戈莱纳的内力微有反弹,令嬷嬷颇有些惊讶。她这手功夫以绵软为主,寻常内力根本无从抵抗,这少年体内的内力竟有响应,着实怪异。

    老嬷嬷缓缓说道:“少年人,你夜闯我这老太婆的客馆,究竟所为何事?”赛戈莱纳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被人追得紧,身上又受了伤,看到这里窗户半开,便慌不择路闯进来了,可不是特地来偷东西的。”他在城堡里刚刚做了贼,心还虚着,便特地加了一句。老嬷嬷眯起眼睛,看到赛戈莱纳腰间插着一柄匕首,血液已经濡过了衣襟,知道他所言不虚,长长吁了一口气道:“那便好,老身还道你年纪轻轻竟作了偷儿呢。你叫甚么名字?”



    赛戈莱纳老老实实答了,无意中瞥到这老嬷嬷胸前的百合图案,又想到她刚才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心道莫非这老嬷嬷是贝居因会的高手?一想到此节,他便暗暗叫苦。如果比约齐说的不错,这贝居因会的名头,比护廷十二使徒还大上几分,落到她们手里,自己便无可能脱身了。

    第十一章 少年初登黄金台 (第1/3页)


    赛戈莱纳趴在地上,四肢僵硬,虽不疼痛,却也难以挪动半分,黑暗中那轻轻一掌的威力竟至如斯。他勉强抬起头来,盯着那老嬷嬷的脸,却觉得烛光照拂之下这老人家十分慈祥,心中敌意消减了几分。

    加布里埃拉嬷嬷抬起右手,对艾瑟尔道:“取我的外袍来,我亲自送他去公爵那里。”艾瑟尔如蒙大赦,刚要走,嬷嬷又道:“赛戈莱纳的衣袍已经残破,不能穿了,你去找客馆的主人找件男人穿的袍子上来。”艾瑟尔“嗯”了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取来一套黑色修女服与一套浅灰色的粗布衬衫。



    嬷嬷知道自己这个弟子面皮薄,让她给男子换衣服,比杀了她还难受,索性自己动手去换。嬷嬷已年近八十,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她让赛戈莱纳平躺,指尖真气如剑,唰唰数下,转瞬间少年上半身的衣服便化为碎片,露出骨瘦如柴的躯体。艾瑟尔在一旁捧着衣服,垂头不敢看。



    加布里埃拉嬷嬷拿起衬衫,祝道:“天主爱世人,圣母又以慈悲为怀,有我在侧,公爵必不会为……”她话未说完,忽然怔住。赛戈莱纳上半身**,烛光之下,双肩与胸口各有一点淡紫痕迹,与额头的那一点紫痕合在一处看,恰如一个十字架。嬷嬷生怕老眼昏花看错,吩咐艾瑟尔举近烛台,凑近仔细端详良久,方才颤声问道:“这是护廷圣痕!你究竟是甚么人?!”


    赛戈莱纳道:“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嬷嬷眼神陡然变的锐利,急声问道:“你老师是谁?”赛戈莱纳道:“他是托钵僧团的托钵长老帕•菲•卡瓦纳修士,那一根木杖便是他的信物。”嬷嬷听过卡瓦纳修士的名头,知道是僧团内有名的义人,立刻让艾瑟尔取来木杖。她伸手摸到杖脊上有五个圆疤,知道这是托钵僧团的标志,不禁疑道:“护廷圣痕乃是十二使徒嫡传的独有印记,托钵僧团的长老怎会知道它?”赛戈莱纳见瞒不住了,只得叹息一声,对嬷嬷道:“既然您问起,我也不好不答。只是此事牵涉教廷机密,不可有旁人。”旁边艾瑟尔听了,连忙道:“院长大人,我去查查看楼下大门是否锁好。”



    待她走开,赛戈莱纳方才对嬷嬷说道:“我的老师卡瓦纳修士,正是这一代马太福音的传人,当日教皇派他去托钵僧团,暗行监察之事,是以无人知之。”加布里埃拉嬷嬷道:“卡瓦纳修士成名少说也有二十年,而教皇马丁五世陛下即位不过九年而已,时间却不合。”赛戈莱纳道:“任命我老师的,却是前代教皇乌尔班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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